炎炎夏日总是这样令人心生烦躁,宫里的贵人们大都不愿在这大热天出行,是以空中虽是浮荡着一层浓浓的火气,在这样的天气里,宫中的各路却是意外的安分。
常宁殿的通天飞檐直入天际,威武却不张扬,隐忍而又坚定。精细华丽的殿门生生将夏日难耐的炎热阻挡在外面,殿内一片清凉,使人不由得压下了心里的烦躁。
林淑雅跪在殿内的白玉砖上,小心而专注地为梳妆镜前的女子整理着华服,宝蓝色的广袖长裙完美得衬托出了女子迷人的身姿,葱葱玉指优雅地摆弄着自己修得光滑圆润的指甲。
“为何要本宫对陛下避而不见?”
“回娘娘的话,各宫的娘娘们都许久未见陛下了呢,况且,自陛下掌政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能一直专宠的妃子,那些想要专宠的妃子,又有哪个那么好运?陛下喜欢聪明的女子,娘娘不如以退为进,陛下,会明白的”
静嫔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嘴角轻轻勾起,“你倒是想的通透”
林淑雅眼眸微沉,放下手里的活儿,跪着倒退几步,躬身将头磕到地上,“奴婢不敢越距,请娘娘责罚”
静嫔转身俯视着她,冷冷地道,“真是一个聪明可人的女子,说不定日后,本宫还要看你的眼色呢,到时你可别只记得今日本宫对你的责罚”
“娘娘说笑了,奴婢身份卑微,怎可与娘娘相提并论”林淑雅跪着的身子一动不动。
“呵”静嫔轻笑,“你可知道本宫最近睡眠不好,一直缺个贴心的人照顾?”
林淑雅闻言身子轻轻一震,知道她是要拿孜羽来威胁她,赶紧说道,“新人不懂事,恐怕不解娘娘的心意,淑雅愿意尽心服侍娘娘”
“哦?”静嫔挑眉,默了一会儿才道,“也是,别惹出什么祸事来就好了,这节骨眼上还是安守本分吧,那么你就留下来照顾本宫吧”
“是”林淑雅眼睑低垂,隐藏的眸子不由稍稍黯淡,心里却是明镜似的,静嫔位分不高,不便向宫女苑讨要两人,若是要了孜羽来威胁她,她当然没办法,只是双方关系不免紧张,静嫔还有许多用得到她的地方,即使不能使她死心塌地,也断不会亲手剪了那一丝恩惠。
贵人们待在屋里乘凉,可怜宫女太监们即使顶着这炎炎赤日也得匆匆忙忙地来回奔波,以满足贵人们的需要。
赵孜羽跟着一对宫女抱着刚刚送来的装着冰块的罐子匆匆走着,抱着罐子的手拨凉拨凉的,身上的其他地方却是热的要命,她们得赶在冰块融化之前把它们送到宫中各处。
刚转过回廊,走上白玉砌的台阶,领头的宫女突然停了下来,带领着后面的人迅速靠边行礼,一白衣少年带着一个太监从她们身边经过,排在最末的赵孜羽只看到一抹白色自眼前晃过,便起身准备跟着前面的人继续走。
已经走下去的少年却突然转过身来,盯着这一队宫女看,身后的太监见状高声唤道,“姑娘们请留步!”
领头的黄衫宫女急忙停住,小跑着下来,“公公可是有什么吩咐?”
那太监赶紧介绍,“这位是欧阳太医”
低头行礼的赵孜羽抬起头来,对上少年一双笑得明媚的眼睛。
黄衫宫女赶紧换了礼节,“请问欧阳太医有什么吩咐?”
欧阳少卿温和道,“麻烦姑娘派个人往太医院送些冰块吧”
黄衫宫女点点头,正要吩咐,又听到欧阳少卿说,“最末的那一个就好了,麻烦大家了”
黄衫宫女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跟着欧阳少卿,赵孜羽乖乖地从队伍中脱离出来低着头跟在欧阳少卿身后。
正待离去时,欧阳少卿似是又想到了什么,转身对黄衫宫女说,“太医院新来了一批药材,正缺个人手,可以麻烦这位姑娘帮忙整一下吗?”
黄衫宫女连忙说是,欧阳少卿这才满意地带着赵孜羽离去。
宫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赵孜羽一路跟着欧阳少卿来到了太医院,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往这里跑,有时候是她自己过来,她忙的时候欧阳少卿也总能想出各种理由带她过来。
欧阳少卿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药箱,小太监行了个礼便自觉得退下去了。
欧阳少卿对赵孜羽不好意思地笑笑,带着她来到后庭的梅园。
赵孜羽舒了一口气,感叹道,“还是你这里凉快”,放下手里的罐子,熟门熟路地倒了一杯凉茶,欧阳少卿早备好了别的,风度翩翩地端来两碗酸梅汤,“喝这个”
赵孜羽不客气地接过,一屁股坐到庭外的台阶上,欧阳少卿笑着坐到她旁边,“昨天回去嬷嬷没罚你吧?”
赵孜羽撇他一眼,“还好还好,有欧阳太医撑腰”
欧阳少卿脸上出现不正常的红晕,赵孜羽转头看到,难得调侃道,“这么容易害羞,怎么给如花似玉的娘娘们诊脉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