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却是响起了低低的女声，试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浓浓的喜悦，“念念，是你么？”
“苏姐姐？！”念念跑到宫门前，“是我！苏姐姐！”
门内的人重重地舒了一口气，接着就传来开锁的声音，“采屏姐姐偷偷给我的钥匙，快些进来吧”
大门发出低沉的吱呀声，门内的女子将厚重的宫门拉开了一条缝，念念一把扑到女子怀里，娇滴滴地唤一声，“苏姐姐”
女子轻轻地抚摸着念念的头，宠溺地笑笑，“傻丫头，又害我一个人在这儿等你，黑漆漆的吓死我了”
念念笑着蹭了蹭女子，两个人低低地笑了起来。
赵孜羽独自站在门外，不知不觉眼底已是一片温暖。
“念念，这位是……？”
“哦”念念亲昵地拉着赵孜羽走进来，“是孜羽姐帮我扫完了地，不然我现在还回不来呢”
女子对赵孜羽感激一笑，“我叫苏妙戈，承蒙姑娘心善，妙戈代念念谢过姑娘了”
“叫我孜羽就好，今天也是因为我念念才扫不完地的”
“哎呀，都别客气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明天又要早起，孜羽姐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苏姐姐我们先去还了采屏姐姐钥匙，念念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苏妙戈笑笑，“我留了晚饭，孜羽一起来吧？”
“孜羽姐的表姑还在等她哦”
“这样啊，那就快些回去吧，我们改天再聊”
“嗯”赵孜羽点头，三人分别后赵孜羽独自回了她与表姑住的小院，院子里漆黑一片，别的屋的宫女都已经入睡了，看来表姑是不在的。
赵孜羽进了她们的屋子，反手关上门，借着月光看见空荡荡的床铺，眼底的落寞一闪而过，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表姑就回来得少了。
赵孜羽摸摸空空的肚子，想着表姑去侍奉静嫔娘娘，忙里忙外的，也不知道她吃饭了没有。
她静静地走到床铺边，准备睡下时又想起了什么，从衣柜里面取出了首饰盒，两边轻轻一扣，打开暗匣，里面静静躺着两个流光溢彩的小银铃，竟是与白天见到的一模一样！
赵孜羽把它拿在手里，月亮的光线虽不是很亮，但是足够她看清银铃上精细的雕纹。
已经有多久不曾取出过它了，赵孜羽想，她已经不记得上次取出它是什么时候，那个人走后的一段时间，她每天都攥着银铃等他回来，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再无消息。
月光下的银铃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晕，记忆里已经模糊的那个人的脸又渐渐清晰起来，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总是含着温柔的笑意，他教她习武，教她吹笛子，带她放风筝，他也会把她抱在膝头，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子，然后看着她赌气窘迫的样子开怀大笑，她总是不叫他哥哥，他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却上扭头就忘了，多少次都一样，她可以在他怀里撒娇，也可以任性地甩开他的手，加快脚步走在前面，反正他很快就会追上，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温柔的他，有一天会狠心地抛下她独自离去。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只及他腰间的不懂事的小姑娘，他已长成翩翩少年。
赵孜羽抽抽鼻子，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进臂弯中，单薄的肩微微抽动着，半晌，她抬起头来，美丽的眼中一派迷茫，对着皎洁的月亮发了一会儿呆，默默地将铃铛放回原处，躺在床上拉起了被子。
是夜。
彩色的绸缎装点了整座宫殿，一颗颗夜明珠点缀在大殿的各个角落，星星点点的柔光为华丽的大殿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林淑雅与云挽歌躬身退出大殿，云挽歌关紧了门，吩咐了守门的侍女几句，踏着不急不缓的步伐轻轻地走在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回廊中，林淑雅缓缓跟在后面。
夜的广博包容了一切嘈杂，已过初夏，唯有梧桐枝上的知了有一下没一下地叫着，四周静谧无人，云挽歌好听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今天见到赵孜羽了”
林淑雅笑得天真纯洁，“那丫头又挨罚了？”
“没有”云挽歌轻轻摇头，“我问了她两子双生花”
林淑雅的表情快速地僵了一下，又快速地恢复了笑容，与云挽歌维持着半步的距离，依旧不急不缓地走着。
良久没有等到林淑雅的回答，云挽歌又说道，“你该清楚，娘娘的耐心是有限的”
“是，淑雅自是应当遵守本分”
云挽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林淑雅笑得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皱了皱眉，“就因为她，你便放弃了这大好机会？”
“没有我，孜羽会孤单的”
“来常宁殿奉职，你也可以照顾她，况且，娘娘是不会亏待你的，你我都清楚，不是么？”
林淑雅带着笑轻轻摇头，“我不放心”
云挽歌有些气愤，“作为一个表姑，你已经仁尽义至了，没有必要因为她耽误了自己的前程，……你也是知道的，她太单纯了，以她的性子，要在这深宫之中求得一席之地恐怕是不可能的”
一向温和的林淑雅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孜羽不涉权谋，是因为她不屑，她不是个没眼色的人，只是一直都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好，即便是这样，她又带给你什么了？除了麻烦还是麻烦，她是痛快了，可是你只不停得帮她解决事后的诸多问题就够了，哪里还有别的精力来顾及全局？”
“她是我的家人，机会……还会有的”林淑雅经过云挽歌时行了一礼，只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又抽身后退，径直向前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