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后又过了两天,花梨收到了智慧科技发来的录取邮件。然而收到邮件的她,脸上并没有面试成功后应有的喜悦和兴奋,那一双如古井般的眼眸中透着冰凉。
第二天,花梨按照邮件的内容到人事部报到,接待她的正是面试时遇见的唐一一。
“哈哈,我们真的成为同事了!我带你参观一下公司,顺道将你介绍给大家,followme!”再一次见到花梨,唐一一明显很高兴,她兴致勃勃地带着花梨参观各个部门,还很详细地为她讲解各部门的职能范围。
再次回到人事部,唐一一对花梨说:“试用期是三个月,这三个月期间我们会安排你到各部门学习一到两周的时间,遇到什么不懂的地方多问问前辈们,多学点东西总没有什么坏处。”
唐一一说得很中肯,花梨听得也很认真。
在这三个月的学习当中,花梨当真是将唐一一说的话贯彻到底,并且很好地向人们证明了什么是不耻下问的精神。所以在这三个月里花梨觉得自己收获良多,而她觉得自己最大的收获就是交了唐一一这个朋友。
唐一一的性格和花梨截然相反,她活泼好动,乐观开朗,在她的身上花梨感受到了阳光的味道,她就如在夏天盛开的花朵一般,绚丽灿烂。花梨喜欢和唐一一待在一起,仿佛只要和唐一一待在一起,她眼前晦涩的世界也变得生动明亮起来了。
三个月的学习结束,花梨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位置,在总裁办公室的外面。在去自己座位的路上,花梨碰到了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都是她见过的,一个是面试她的男人,一个就是那天遇见的戴无框眼镜的男人。
花梨稍稍停下了脚步,看了一眼那个曾经面试过她的男人后很快地便望向那个戴无框眼镜的男人,用疏离与恭敬的口吻对那二人道了一句:“夏总好,姜总好。”
夏总,原名叫做夏瑜,智慧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人称“冷面大魔王”“行走的冰山”,据传他发起火来的破坏力指数堪比哥斯拉。所以夏瑜虽然长了一张俊朗的脸,但因为性格的原因,导致公司中的人对他是又敬又畏;而另外一位姜总就比夏瑜好多了,姜总原名叫做姜晨,是公司的技术总监。他带着无框眼镜,气质温润如玉,嘴角总是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让人觉得如沐浴在和煦的春风当中。
听到花梨的问好声,夏瑜一贯高冷的轻“嗯”了一声,便走进了电梯。而姜晨则对着花梨笑了笑亲切地说道:“夏总只是严厉了一点,其实人不坏。”
花梨看了一眼电梯里的夏瑜,对姜晨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好加油。”姜晨抬起手,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在花梨的肩上拍了拍,走进了电梯。
“你们认识?”夏瑜是多么的敏锐,从之前两人的互动当中他就已经有所察觉了。
“为什么这么问?”姜晨问道。
“你对人虽好,但也没看你对哪个新人特别提点。所以刚才那女的,要么你认识,要么你对她有好感,就我对你的了解,我更倾向于前者”夏瑜面无表情地叙述着自己想法。
听完夏瑜的话,姜晨笑了起来,笑容中多了丝无奈,他说:“怎么都瞒不了你啊……”说着,姜晨低下了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声音闷闷地继续说道:“她是小薇的妹妹……”
“妹妹?”夏瑜一脸疑惑地望着姜晨问:“林薇不是家中独女吗?”
“小薇是被领养的,她在孤儿院的时候有个妹妹。”提起林薇,姜晨的整个胸腔都蔓延着酸涩,他的眼中尽是痛楚。
“怪不得长得那么像。”
耳边传来夏瑜低喃的声音,于是姜晨幽幽地附和着:“是呀,她们长得那么像……”
姜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花梨时的场景,她就穿着一袭白色连衣长裙,沐浴着阳光站在自己面前。那一刻,在见到花梨的那一刻,姜晨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暂停了,他似乎听见了那枯寂已久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重新复活,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可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花梨和林薇不一样,她们长得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林薇就像是春天,俏丽活泼;花梨则像秋天,安静美好。
姜晨早就明白花梨和林薇的不同,可他忍不住地想去关心花梨,因为她是林薇的妹妹,因为她和林薇流着相同血液,因为他知道林薇是有多在乎花梨。
姜晨抬起头来,眼中和脸上哀痛的表情褪去,嘴角依旧挂着那若有似无的笑容,一如往昔那个气质儒雅,温润如玉的男人。
他望向夏瑜说道:“既然知道了就对她手下留情一点。”
夏瑜望着姜晨,嘴角勾起一个弧度,透着说不出的邪魅。
“我可是传说中的冷面大魔王啊,你见过大魔王对谁手下留情的吗?她要是做不好,一样给我滚蛋!”
姜晨笑笑,并没有把夏瑜的话当真。和夏瑜做兄弟那么多年,姜晨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夏瑜的,他知道夏瑜就是嘴狠,其实内心很好的,典型的嘴硬心软。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的门缓缓地打开了,姜晨拍了一下夏瑜说道:“走了。”
夏瑜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哝着:“最烦的就是和那些老古董开会了。”说着理了理脖子上的领带,跟着姜晨离开了电梯。
另一边,正在收拾自己座位的花梨余光瞥见探头探脑的唐一一,她的嘴角不自觉地缓缓扬起,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道:“一一,探头探脑的做什么呢?”
唐一一看了一眼花梨身后紧闭的办公室大门,问道:“夏总不在吧?”见花梨摇了摇头,唐一一感觉自己的心一松,不禁舒了一口气走到花梨的身边。
“有必要这么害怕吗?”见唐一一那小模样,花梨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随后问道:“怎么到我这儿了,不忙吗?”
“帮你整理桌子啊,”唐一一伸手一边帮花梨整理桌子一边说道:“我可不想碰见夏总,他可是大魔王啊,发起火来堪比哥斯拉的存在。”
“你见过?”花梨抬眼看了一眼唐一一,漫不经心地问道。
唐一一一时语结,关于夏瑜的事情她也是听别人说的,她自己还真没有见过夏瑜真正发火的样子。
“没有,不过夏总都换了五任助理了啊。最短的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最长的就是你的上任,呆了有一年的时间。而且他们离职的原因都是因为受不了夏总的脾气才辞职的,你想想看夏总要是个好相处的能换这么多助理吗?”唐一一说道。
“所以说,什么大魔王,什么冰山,什么发起火来威力堪比哥斯拉都是听别人说的咯?”花梨将一摞书放进桌上的书架中,然后直起身子望着唐一一继续说道:“作为领导难免要求会高一点这是可以理解的,作为下属不能达到领导的要求而被骂也是常有的事情。你别听那些传言,只要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一个人到底怎么样,不是靠听别人说去了解,而是靠自己的眼睛和心去了解的。”
唐一一眨巴着眼睛望着花梨,竟无言以对,因为她觉得花梨说的那一番话挺有道理的。
在唐一一的帮助下,花梨很快就把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好了。虽然在正式接手工作之前花梨已经做好了面对各种困难的心理准备,可当她真正接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要面对的问题是那样的多。
花梨的上一任助理已经离职,留给她的不过一个工作交接文档,里面大致说了一些工作范围;还有一些报表文件样例,在花梨看来里面的内容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文件的内容逻辑混乱不说,文字与数据描述也是不清不楚。看着上一任留下来的文件,花梨只觉得头有两个大。
窗外的天由蓝变成墨黑色,留在公司里面的人越来越少。
花梨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字后伸了一个懒腰,看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晚上的7点多钟了。她身后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花梨望向夏瑜,见他正皱着眉头一边看文件一边在电脑上飞快地打着字。敲了一段字符之后,夏瑜伸出右手拿起手边的水杯放到嘴边后看了一眼又重新放回去了。花梨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下从自己的抽屉中拿出一个一次性水杯,到茶水间倒了杯水,然后端着杯子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说话的时候夏瑜并没有抬头,直到他感觉到有人走到身后,余光瞥见一双素手将一杯水放在自己的手边才抬起头来。
“还没下班?”夏瑜看了一眼花梨后又低下了头继续敲着键盘说。
“一会儿就下班了。”花梨说道。
见夏瑜那专注工作的模样,花梨说完话之后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等花梨离开了办公室,夏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拿起手边的杯子放到嘴边抿了一口,水的温度正好,既不会烫嘴也不会觉得凉。夏瑜抬眼正好看见花梨背着包离开的身影,拇指轻轻摩挲着杯沿,直到看不见花梨的身影了他才放下手中的杯子,继续投入到未完成的工作当中。
华灯初上,这大街上霓虹灯闪烁的不是绚丽,是诱惑,是寂寞。站在公司楼前的十字路口,望着从身边经过的人们,或笑,或怒,或冷漠,花梨的心中竟升腾起一种孤独,她觉得她是被这个世界孤立的存在。
一辆车在花梨的面前停下,从车窗里探出姜晨的头。
“去哪儿?我送你。”姜晨说。
花梨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
许是被拒绝惯了,听了花梨的话姜晨并没有在意,只是将车门打开再一次地说道:“上车。”
车门就这样开着,车内的挂饰微微晃动着。花梨本想再一次拒绝,可看见那个晃动挂饰之后便对着姜晨点了点头,钻进了车里。
刚坐进车里,便有一股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这股香味让花梨觉得那样的亲切,空洞的心似乎被什么填满了似的,漂浮不定的灵魂似乎也变得安定起来。车里飘散的香味正是林薇最喜欢的香水味道,花梨盯着车内的挂饰,然后侧过头望向姜晨。
“你……”话还没说完,花梨的视线便停在了姜晨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眼眸中闪过一种说不出来的疼,“你还戴着戒指,留着和姐姐一起拍的照片……”
姜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望着花梨笑了笑说道:“戴习惯了,脱掉了反倒不自在了。况且戴着它就好像你姐姐从没有离开过我一样。”
花梨静静地看着姜晨,她能从他的笑容中看出隐藏着的痛楚,花梨的心一揪,这样的感觉她懂。花梨望着姜晨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良久花梨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定似的对着姜晨说了一句:“姐……”后面的“夫”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姜晨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姜晨略带歉意地和花梨说了声抱歉后接通了电话。
“念舞……”
一听到“念舞”这个名字,花梨的眼神一凛,她低下头不再看着姜晨,那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了紧又松了下来。
“好,知道了,我一会儿过来。”姜晨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望向花梨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花梨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念舞是不是就是那个歌手苏念舞?”
“是呀,”姜晨笑着回答:“对了,念舞还是你姐姐的好朋友呢。你晚上有空吗?我带你见见她,她要是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花梨的嘴角划过一丝冷,可她低着头,再加上车里较黑姜晨并没有看见她脸上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