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其远去看过郝建军兄妹一两次,把蓝婆婆家当着自己家一样,他嘴甜会说话,讨蓝婆婆喜欢,只要有空就过去,有时干脆去蹭饭。
吴其远除了下地干活,什么事都丢给哥哥,他要操心的就是祈求天下雨不用上工,更多的时间玩。
吴其远上不了高中又不能参军,对前途没什么指望,下地干活又脏又累,心情沮丧失落,唯一能让他欣慰的就是可以经常找郝丽华,打发单调枯燥的日子。
吴其永郁闷,想不到给他添乱的是弟弟,发火都找不到理由,他也不去蓝婆婆家了,看着弟弟围着郝丽华不离左右相当碍眼,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何必给自己添堵。
郝丽华心里盼望看见吴其永,每次吴其远一个人过来,她都很失望,想问他哥哥为什么没来,又矜持开不了口。
吴其永张口闭口丽华丽华的叫,郝丽华听来刺耳,纠正他应该叫姐姐,严重警告再直呼其名字,别怪她不会搭理。
“就大几个月,干嘛斤斤计较。”吴其远两手叉腰,不服气的喊。
“先睁眼看天就是大的,你没看见大玲小玲大鹏小鹏就差几分钟就是姐姐妹妹哥哥弟弟嘛?”郝丽华理直气壮的。
“我们又不是一个父母生的,才不认你当姐姐呢。”吴其永不情愿的说。
“如果再敢喊我名字,我就当没听见,可别怪我不礼貌。”郝丽华威胁的说。
“好嘛。”吴其远无奈的说,待郝丽华转身,他补一句:“叫你姐姐就是姐姐啦,真是。”
吴其远只有哥哥堂哥表哥,亲戚中也没有堂姐表姐之类的,叫起来非常拗口,面对郝丽华只好喂喂的什么都不叫,打马虎过去。
郝丽华想为吴其永扎鞋垫,看不到他人影,又不好意思打听吴其永的鞋码,便按着哥哥郝建军的鞋码凭想象做了一双,特地扎了好看的花,只等找机会送给吴其永。
她放在自己睡的床上枕头下面,吴其远来玩从来不拘小节,跟着余大玲余小玲姐妹就进来,姐妹俩和郝丽华坐在床沿上,跟坐在对面床沿上的吴其远和两个弟弟说话打闹。
余大玲不小心弄出鞋垫,拿在手上看,说:“好大,丽华姐姐,给建军哥哥做的?”
郝丽华仿佛自己的秘密暴露了,低声说“不是”伸手要拿过来,没想吴其远抢先抓在手里,赞叹道:“好漂亮”边说边往脚上比试,高兴地:“刚合适,送给我好啦。”
郝丽华嘟嘴不答应,吴其远夸张的做个弯腰动作,央求地:“丽华姐姐,给我嘛。”
吴其远皮厚,郝丽华拿他没辙,总是败给他,余家双胞胎姐弟咯咯的笑。
吴其远立即把鞋垫放进鞋子里,在屋里来回走动,兴奋的喊:“好舒服。”
郝丽华气不打一处出,真想揍他两拳头,余大玲吵着要郝丽华教她扎花。
吴其远玩够了回到住处,喊声“大哥”没回应,走到床前隐约见吴其永侧身对墙那边已经睡觉,其实他根本没有睡着,心情难受不想说话。
吴其远怕影响哥哥,轻轻摸上床,很快进入梦乡,吴其永翻过身来,长长的叹息一声。
早上,吴其远还在熟睡,吴其永起来准备煮早饭,不经意间瞥见弟弟床面前鞋子里的鞋垫,不难猜到是郝丽华做的,他的心情跌入谷底,神思恍惚出去灶房,木然的打米洗米入锅盖上锅盖,他根本不知道连水都没加,坐到灶门前生火,一个劲往里塞柴,锅里哔哔啵啵的响,烟雾缭绕。
隔壁的同伴闻到焦糊味吆喝着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揭开锅盖,烟雾扑面而来。
吴其永回过神来,任凭大伙埋怨,默默的收拾残局,一声不吭。
同伴感到吴其永最近怪怪的,经常一个人发呆,做事老走神,跟他们玩什么也是心不在焉的,吵闹过后,关心他如果有什么事,可以说出来,大家帮忙解决。
吴其永暴躁地:“我能有什么事?都走开,挡住我怎么做事?”
大伙面面相觑,纷纷散去。
郝丽华没有来时,吴其永想她来,时不时想方设法跟郝建军打听,可妹妹来了,为啥又不见人影了呢,郝建军感觉怪怪的,利用中午收工短短的时间去找他。
吴其永正在灶房做饭,汗流满面,用手抹一把,弄成了大花脸。
郝建军走进来,不客气地:“我来搭伙。”
“吃你的现成去吧,跑来我这里瞎搅合,没你吃的。”吴其永看都不看郝建军,没好气的说。
郝建军也不生气,自己打米洗了,揭开锅盖加进去,他们之间很随意。
坐在灶门前的吴其永添一把柴进去,问:“你跑来干什么?”
“你还好问我,最近看不到你人,我来关心关心你啊。”郝建军走近他端详。
“少来假心假意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吴其永不领情。
“那我走了。”郝建军丢下话,出去。
“你不吃,为什么加米进去?”吴其永冲他背影质问,脱口骂道:“浪费我的口粮。”
话音一落,吴其远进来,说:“大哥,建军哥哥让你出去,有话跟你说。”
“叫他滚远点,我没空。”吴其永心里憋气。
“哥,我来吧。”吴其远说。
吴其永交代了几句,起身出去。
吴其远坐到灶门前,他不会烧柴火,呛得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