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其应的单位接到他家里“父亲病逝,速回”的电报时,他正随考察队出外了,于是领导给他们前面可能停留的驻地逐个发了电报,考虑到他的心情,只说了“父亲病重,速回”,并想尽其他可能的办法联系他。
吴其应在父亲去世一周后看到电报,驻地的同志早为他备了车,一到就送他去乌鲁木齐火车站,可是还是不巧,最快一班火车也要等10个小时,他心急如焚,找到电话打回家,询问父亲病情,电话恰好老三接的,如实告之,他当时懵,听筒从手中滑落“滴滴”响,一动不动呆了一个小时,送他的同事不放心,等到他上了车,对列车员交代了才离开。
吴其应坐在火车上,神情呆滞,没有回家的喜悦,心情沉到谷底,十几个小时到了兰州,列车员过来提醒他下车,他需在这里转去涪阳的火车。
下了火车,在候车的时候,他感到肚子饿了想去吃碗拉面,一模口袋发觉钱不在了,还好证件和车票没丢,头脑一下清醒过来。
再上火车,他头脑开始转起来,想起父亲去世那天下午,他突然留鼻血,本能的捏鼻子,同事急忙拿开他两手,把他仰起的头按下去,当时他脑袋一片空白,等他有了反应,鼻血已经止住了,原来父子连心啊。
吴守亮出事后,吴其永夫妇郝丽娜都在家里陪吴氏,加上老二一家,只差老四,吴氏一直问接弟弟电话的老三,他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不相信老四没说。
吴氏随时叫人守在电话旁,就在一家人盼望数着日子时,老四回来了,他进屋直扑到父亲的遗像前跪下,磕头磕得额头都破了,一家人站在他后面,静静的陪着他。
吴氏忍不住了,心疼地:“老四,我的幺儿。”
“吴其永。”吴其应吼声如雷,显然生气至极,连大哥也不叫了。
“嗯、、、”吴其永舌头打结,其他人都震住了。
“你是怎么照顾爸爸的?”吴其应猛的起身,怒视吴其永责斥道。
屋里顿时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两个小孩子呆呆的看着大人,郝丽娜悄悄溜出去搬救兵了。
吴其永低头不语,郝丽华结巴说:“四弟,对不起。”
吴其远欲说什么,吴其应挥手制止,逼迫吴其永:“三哥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老三吴其响移过来扯他的衣角,怯怯地:“四弟,你别生气。”
吴其应:“我能不生气吗?爸爸四个儿子,没有一个儿子为他送终。”
吴其永:“我情愿死的那个人是我。”
吴其应:“你这样推卸不了责任。”
吴其永:“我没脸面对你们。”
“老四。”吴氏体力不支,跌坐到沙发上。
吴其应扑通跪在母亲面前,头埋在她的膝盖上,愧疚地:“妈妈,我没有见到爸爸最后一面,没送他最后一程,我不是好儿子。”
吴氏抚摸他的头:“老四,我的幺儿,爸爸不会怪你,他支持你的工作。”拉他起来坐在自己身边。
吴其应:“是的,我考上地质学院,人家都说工作艰苦,爸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
余大玲带孩子进里屋,郝丽华去厨房煮饭,三兄弟伫立一旁。
吴氏:“是的,我当时啰嗦,被你爸爸骂思想落后。”
吴其应:“爸爸每次写信都鼓励我努力工作,我跟单位申请,过年回来给爸爸庆祝六十大寿,还存了钱准备给他买礼物,为什么几个月都不能等呢?”
吴氏紧紧抓住他的手,吴其应:“爸爸养育我供我读书,还没花过我一分钱,我还打算爸爸退休后,把你们接到新疆去住一阵,看我结婚帮我带孩子,爸爸,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啊?”
吴其应哭倒在母亲怀里,三个哥哥眼里泪光闪动。
吴氏轻抚小儿子,说:“那天你爸爸去上班,他少有的回头说:我走了,当时我感觉怪怪的,没想他是跟我做最后的诀别。”
吴其应抬起头,吴氏拿手拭去他的眼泪,接着说:“他那一句,把所有的事情都拜托我了,你爸爸一辈子以工作为重,他绝不会怪你们的。”
“谁也没有料到会这样,你爸爸给你们取永远响应,就像桌子有四只脚才能支撑,缺一不可,。”
吴其应:“妈妈,我懂了。”转向吴其永:“大哥,我太痛苦了。”
吴其永:“我不称职,大哥有愧于你们。”
吴其响呜呜哭泣:“我跟爸妈住一起,是我没尽责。”
四兄弟搂在一起,哄劝老三:“别哭了,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