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迟怀芳躺到地上,好像是哪里磕到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她像一个滑稽的小丑在地上打滚。
礼夏站在顾卓晨身后,她看着地上的迟怀芳,说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感觉到胸腔里被堵塞住了,仿佛无数的刀刃在她的血管里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嘴唇都变得有些发白,冷汗轻轻地布上了额头。
心里有个她不愿意承认的声音在着魔了一般重复着:她是你妈。
这个你面前乞丐一样狼狈的女人是你妈。
她不敢看顾卓晨,也不敢看杨易如和顾方,她只能指尖发凉地看着地面上的迟怀芳,感觉自己真恶心。
四周邻居的议论声渐渐增大了,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礼夏心口,她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这样的感觉。
“妈……我们回去吧。”礼夏慢慢地开口了,她从顾卓晨身后走出去,脚步都有些站不稳。当她走过去扶起迟怀芳的时候,迟怀芳一个脚踢了过去。
1
“礼夏!”
当她后来回忆起来的时候,最后一个模糊的画面好像是顾卓晨伸过来的手。
她没有接住,笔直地往后倒了下去。
她不知道迟怀芳是不是真的忘了,她后面是楼梯;或者,要是迟怀芳知道,她会不会把也一样推她下去呢。
她不知道滚了下去多少阶梯,最后在剧烈的疼痛中失去了意识。
2
“……别睡,礼夏听见吗……别睡,清醒点……“
“很快就到了……你不要睡着……我还要帮你补习啊……”
“礼夏……喂,礼夏……”
3
亮着红灯的抢救室外面,站着顾卓晨一家人,还有几个邻居。
迟怀芳跑了,在第一时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甚至没有一个人来得及抓住她。
“我去洗手间。”
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这里死一样的沉寂,顾卓晨慢慢从休息椅上站起来,朝走廊另一边渐渐走远了。
杨易如和顾方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站在抢救室门前,沉默无声,就和此时现场所有的邻居一样。
忽然,从走廊那边的洗手间内爆发出一声物品猛烈撞击的声音,好像是在有谁发泄什么。过了一会儿,顾卓晨低着头从洗手间内走了出来,回到了抢救室前,重新地在休息椅上坐下。
灯光从高处打下来,落在顾卓晨的刘海上,他呼吸地仿佛很平静,但是在那巨大的阴影底下,谁都看不见他的表情。
“应该没事吧……这孩子平时人还是挺乖的……也没有惹过什么麻烦……”
“对啊对啊,真是的……该出事的因该是他妈吧,这老天爷真不长眼……”
“……绝对不会出事的啦,人在做,天在看啊……”
几个邻居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突然干笑了几声,打破了宁静的气氛。
只有杨易如和顾方还是沉寂得有些可怕,他们站在抢救室面前,一言不发,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顾卓晨脑海里只有刚刚那个礼夏倒下去的画面。
那一瞬间,好像一切都消失了。
他瞪大了眸子,整个人都有些颤抖,站在楼梯口往下看——她静静地躺在阶梯下,好像睡着了一样,地面上渐渐地漫开暗红的液体。
顾卓晨坐在那里,仿佛就置身于另一个世界一样。甚至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他也没有注意到。
他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双手抱着头,耳边模模糊糊地听见杨易如焦急的声音,以及很多嘈杂的回应。
脑袋里一片空白,又像灌了一壶黏浆。
直到顾方的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眼前,中年男子依旧轮廓分明的脸庞上还是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顾方领着他起身,慢慢地领着他跟上前面众人的步子。
“她没事……至少命还是有的。”顾方明显地停顿了一下,他看向顾卓晨,一番欲言又止后还是开口道——
“……我记得你说过,她喜欢画画是吗。”
顾卓晨点点头。
看着顾方渐渐凝重起来的神色,他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慢慢袭来。
“……先走吧,去看看她。”顾方到底还是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他领着顾卓晨继续往前走去,最后在一间病房前停下。
病房的门是开着的,显然杨易如众人已经进去了。顾卓晨慢慢地走进门,他看见病床边围着一大群人。
顾卓晨朝他们走过去,与此同时,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