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的时候,姜椽寄来了一封书信。一是告知我周瑾已经回了南方把守边疆,二是问我一件事,语气略含担忧。
我摸着下巴,捏着姜椽寄过来的又一封书信微微皱眉。
大部分是因为第一件事,周瑾既然回到南方,我再想和她接触必定会变得困难,要想向她询问事情更是难上加难。前几天因为冷夜被处死的事情,我难得生了几分愧疚之心。
并不是简单由于冷夜罪不至死,而是因为冷夜算得上是瑾瑜的一位故人,陪她走过了诸多风雨。
可我却让冷夜从这个小说中的世界里,完全消失了。
我唯一狠不下心的朋友,只有瑾瑜和灿灿。
第二件事情姜椽的口气略有踟躇,显然他也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说夏家的家主夏梧最近几日都在和周瑾打交道,而且是夏梧主动找周瑾,但周瑾也才刚回到南方守卫的乐平,两人还没有正式碰面。
夏家本来就出于大齐南方,与南方南锦国相连,出于江南富饶之地。
而周瑾也是在南方边境驻守。
两个人有交集不算太奇怪。但想起我家瑾瑜和夏梧打的交道少之又少,直接接触更是没有,而夏梧更是从来都没有直接找过瑾瑜,我便略微感到几分怪异。
这个周瑾虽然有投机取巧的嫌疑,但是大体上她是不会偏离原著来行事的。只要看她的从政路线和瑾瑜的一模一样都知道了。而且……听说小说里面有个主角不死定律以及主角好运定律,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我就没瞧出来我除了个冷夜对周瑾有多大影响,她反而因为帝后以为我喜欢她而更被器重的几分。反倒是我,因为冷夜和瑾瑜的关系也算的上是患难之友,存了几分内疚。
我揉揉眉心,这都是些什么事。实在不行和帝后挑明说我讨厌周瑾把她抓来我要审讯……行得通不?
好像有点牵强。
如今周瑾又和夏梧走得近,真是……麻烦。
我是最讨厌麻烦的,家里面的东西不需要了就扔掉,所以尽管陈家大宅里面的装修还说的过去,但多余的装饰品是一件都没有。连瑾瑜和灿灿来我家做客时都说这实在不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家(废话,陈家大宅本来就是主宅,是属于每任家主的,又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我的),到了我房间里之后更是挑三拣四——因为我房里除了床、桌、椅、空调、电脑、书、纸、本子、笔、垃圾桶……好像真的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有一次,瑾瑜就差没揪着我耳朵耳提面命地唠叨:“佳佳啊!你房里多点粉红气息不行吗?你看看你!!米色窗帘,浅蓝床单,木色桌椅,有一点像女生的房间吗?!!!”
姜椽之所以写信给我,想必也是知道我对周瑾有那么一两分特别,不过是喜欢还是讨厌,他自然是管不了也不打算管,没有多说什么。
我轻轻抚过书信上铁画银钩的字,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匆忙忙地将信笺藏起,然后来到皇帝的御书房。
果然,皇帝仍旧在处理政事。
皇帝的确是一个开明之君,但在他之前,大齐已经被贪官污吏这些蠹虫腐蚀殆尽,他便是再有雄才大略,也难在一时之间替换新鲜血液,彻底扭转乾坤。
见到我来,他也不见太过惊奇。这几天我隔三差五就在宫中跑来跑去,他也习惯了。
小公主今年身上的毒才算完全清完,在早春的时候才回宫。回宫没过几十天就被南宫佳玲推到了水里,然后便换了我前来。
在这之前,小公主可是被看顾地紧,在宫中帝后都不让她快速跑到处逛的。
这小公主所中之毒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毒,在这一点上我真的一无所知。不过想必能够让鬼谷谷主都动心破例的毒,也是绝世奇毒了。
皇帝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我坐下。这几天我经常串门,他干脆备了个小椅子放在一旁。这皇帝纵容这个小女儿的程度,实在是不一般,基本上都有求必应,想必是觉得亏欠这个女儿甚多。
话说回来,小公主的解毒过程也委实艰辛,吃得苦更是不少,也难怪帝后二人如此心疼。南宫佳琤之前所经历的解毒之路,说是抽筋拔骨浴火重生也不为过。由此这个小家伙的性子的确狠,不仅对其他人狠,最自己也是狠得下心的。
所以之后南宫佳琤成为一个反派的剧情也就不为过了。
我看着皇帝批阅奏章,软糯糯地说道:“父皇,我今天来是问你个事。”
皇帝望了望我,手上批阅奏章的笔仍旧流畅书写,笑呵呵地道:“琤儿有什么事要问?父皇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陛下,您这么宠南宫佳琤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咳了一声,尽量做出一种绷着脸的严肃感觉,一板一眼地问道:“父皇,你不是有两块‘如朕亲临’的御牌么?一块给了我,还有一块在谁那儿啊?”
皇帝对我的问话也不意外,平静地答道:“哦,还有一块啊,给了周将军。周将军当年北上御敌有功,而这几年在南方守卫也是十分尽职尽责,当年并未如何嘉奖,念他在在南方也需要威信,就在早朝时赏给了他。”
说罢又抬头看了我一眼,语气略显调侃,“怎么了,琤儿,你可是前不久才说不要嫁人的,最近怎么又对这周将军这么关心啊?听说百花宴上也是,你这不喜欢见人的性子,都冲上去和别人打招呼了。”果然还是因为我刻意表现出的几分兴趣,皇帝对周瑾高看了一眼。
“父皇!”我脸一板,做出一副我十分认真你就别打趣了的表情,心中却在飞速地转着,想到一个可能,“哼,不和你说了,你就知打趣我。我走了。”
然后一脸气恼地抬腿便走,身后的皇帝笑呵呵地叹道:“呵……这孩子……”旁边伺候在旁的总管太监也应和了一两句,不难看出皇帝对于南宫佳琤的耐性十分之好,更能够看出他此时语气之中的宠溺。
我回到箐琤殿,又把姜椽的书信拿出来细细看了一遍,想到了一种可能。
当天夜里在十里香的时候,我掏出来的是“如朕亲临”的御牌,几乎没人知道皇帝将这样一块御牌赐给了小公主,但几乎朝中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将“如朕亲临”的御牌赐给了周瑾。而夏梧又试图和周瑾接触。
这……应该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