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树影斑驳,凉风习习,夹带着几分泥土气息,以及树叶腐烂的气味,令黎鸢觉着似乎回到了大自然处,自由自在。
只可惜,再大的庭院,也还是个庭院,树的根蔓延的再远,也终究越不过那琉璃瓦朱红墙,这院里的人,看到的万般风景,也不过束于这四方庭院之内,一如井底之蛙,一如花盆里的植物,被束缚其中,不得脱身。
她现在到有点可怜那个皇帝了,也可怜那些享有高官厚禄的人。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还不是束之高阁?
就像今天的云锦一事,他终究还是逃脱不了被安排的命运。一如她与花胤的婚约。
所以她才会想要有自己的势力,有这个资本,不会让别人去干涉她的自由。
“主子想什么呢?”听墨看着黎鸢只是望着月亮出神,轻声问道。
黎鸢敛了神色,凉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人得靠自己。”
听墨点点头,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但人靠自己这句话,总归是没错的。她小时候就因为家乡的水灾导致与家人分散,导致自己九死一生的来到了她的师傅处,后来被翎王爷选中,来到了主子身边。期间她受过很多罹难,但她都凭靠自己坚持了下来。
所以,人得靠自己,这句话她很认同。但为何主子会无缘无故的说出这番话呢……
听墨敛了眉目,主子的事,她不该过问太多。
“鸢儿……”忽然,一道冷淡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冷淡之中却带着一抹难言的温柔。
黎鸢向后瞟了一眼,抿了抿唇,清冷道:“锦世子唤本郡主可是有事?”
云锦嘴角微微勾出一抹苦涩的笑,走到黎鸢身边定住,与她一起遥望夜空中的一轮明月,道:“鸢儿,今天的一曲《芊芊》,真的是你的心里话么?”
黎鸢微微一蹙眉:“嗯。”
“可是你的记忆都没恢复……怎么可以对我如此绝情?”云锦忽然转身望向黎鸢,抓住她的衣袖,眉眼皆是苦涩。
黎鸢蹙着的眉头更紧,看着一双纤长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袖,冷声道:“锦世子,男女授受不亲。”
云锦一怔,半晌后,缓缓松开手,衣服料子的丝滑却仍在指尖挥之不去……云锦握紧了手。
“黎鸢,你当真要和我绝情到这种地步?”云锦紧紧盯着黎鸢的双眸,企图找到一丝不舍的情绪。
可惜没有。
“云锦,即使我恢复了记忆,我也不是以前的那个我,早日放手,对你,对我,都好。”黎鸢冷声说着,眸子亦是平淡,映着月光,更显冷清。
云锦颓然向后退了两步,神情悲痛:“不……你还是以前的那个你,对我一样无情!大概……是天意吧……呵呵。”
云锦苦笑两声,转身挥袖离开。
黎鸢看着云锦的身影渐渐隐在一片黑夜中,叹了口气。
“主子也别太担心了,锦世子他……一定会看透的。”听墨皱着眉,劝解道。
“我倒也希望他能看透。”黎鸢敛了眉目,对着听墨浅浅一笑,眉宇间皆是无奈,“只怕,没那么容易。”
听墨道:“主子别担心,翎王爷一定会解决的。”
黎鸢眉心一蹙,敛了笑,声音微冷:“听墨,虽然你是慕容席枫带来给我的,但你现在终究是我的人,希望你明白自己的立场。”
听墨身子一颤,立马下跪:“是……听墨一定谨记自己的身份!”
黎鸢叹了口气,扶起听墨,淡淡道:“罢了,以后你就莫再对我下跪了,自在些好,人本是平等的。”
听墨一怔,看着黎鸢。人本平等……她瞬时对自家主子又增加了几分崇敬之情。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人与人,是平等的,这等如此透彻的想法,令她不得不佩服。
黎鸢看着听墨崇敬的神色,心下了然。这里是高低贵贱的古代,人命如草芥,她说出人本平等这话,自然是令人觉得震惊的。
黎鸢淡淡一笑,拍拍听墨的肩:“走吧,咱们去别处转转。”
听墨点点头。
黎鸢欲要走,忽地被人拍了拍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