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影离开了院落,留给林逝水的话只是一个借口。第一轮比赛才刚刚结束,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公布下一轮的安排呢?
笛影总觉得林逝水现在变得很奇怪,为什么呢?
留心一下就可以发现,只要笛影一说起棱水见,她就会变得奇怪。她明明满肚子心思,就是不说出来,独自一人闷着。
关键都是棱水见。
这个关键,现在就去见一见吧。顺便问一问,她都到底与林逝水有什么纠葛,还有先前一直装作不熟是为什么。笛影想到。
但是,她又在哪里呢?
偌大的林家,要找一个房间可不容易呀。
适时,路边突然走过来一个林家的家丁。
“少爷。”
笛影嗤笑这一声客气地问好,听在耳中很不是滋味。
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往日里,即便是这些下人,哪一个不是对自己避之不及?哪会有这么客气的待遇?
就因为自己赢了一场比赛?
几个时辰而已,和过去的十多年比起来算什么?然而就这么几个时辰,足够改变延续了十多年的东西吗?
别开玩笑了。
那些冷眼,那些嘲讽,就因为这几个时辰,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想一笔勾销?
少胡扯了!
这种烂理由,笛影绝不接受。
笛影板着脸走开,对下人地问好理也不理。说起来,主人对下人地问好,不本该就是这样的态度吗?自己居然能为这种小事那么较真……自己可是林家直系成员呀。
见笛影走远,那下人终于抬起来,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笛影的背影。
正欲离开时,笛影突兀回头。“等等!”
“是!”家丁将头再次垂下,毕恭毕敬的。
“那些参加举剑会的家族,休息的地方都被安排在哪里?”笛影道。与其盲目地寻找,还是暂时克制一下情绪,问一问下人吧。
“都外院的春之堂。”家丁道。
在这个世界上,人有多复杂,笛影再一次看清了,或许也理所当然。赢之前,什么都不是。
“棱家也是?”笛影问。
“是的,棱家人都在东面的分堂里。”
得知消息,笛影不再说其他话,或者说不愿意再说任何话,一转头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林氏山庄,非常大,建造于平原之上,几乎位于大陆的正中央,可展看整个大陆。
其可细分成二十多个堂,十多个厅,用处各不相同,有的用来处理食物,有的用来保存物件……春之堂是其中的一个,位于外院,用来接待客人。此次收容近千客人的任务,也都交给了春之堂的负责人。春之堂的每一个分堂都有许多房间,足够容纳来到林家的任何一个家族的人。林家给每一个家族都安排了一个分堂。分堂之间,都相距很长一段距离,这样也就不会相互干扰了。
事实上,厅和堂大部分都是位于外院的。内院是藏匿真正的机密,以及主人休息的地方,守卫严密,只有高层和高层允许进入的客人,以及照顾高层的仆人能经过。幸好笛影有着一个不错的身份,他能自由出入林家大多数地方,包括内层,包括春之堂。
笛影走出内院,然后径直走向春之堂。
路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与守卫严密的内院不同,外院的仆人或是客人明显多了。
笛影沿路走过去,看到了不少。
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是……
那虚伪的笑容,以及“恭贺”的嘴脸,笛影看着看着,感觉要吐。
途中,他远远看到自己房间——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房间。孤零零的耸立在那里,看起来和放杂物的房间一样差。
“怎么走到这里呢?我难道是想缅怀过去吗?”笛影嘲讽自己。
“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笛影走到自己房间的门口,推开门……
房门没上锁,还很干净。
而且……
房间中,还有些琐碎的声音。
有人?
怎么会呢?
这个小角落,这么不起眼,再加上看起来和柴房一样的房屋,怎么会有人来?
可耳朵似乎也没有听错。
“谁在里面?”笛影推开里屋的门。
哐当……
这是一个人被吓到,手中的水盆滑落,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少爷。”
那是丫鬟怀绘!就是那个过去一直看不起笛影,但又不得不来“照顾”笛影的丫鬟。
她被笛影吓了一跳,当即就跪下了,请罪般的。
笛影低头看了看,只见她恭敬地跪着,水盆翻过来,躺在不远的地方,脏水和抹布无规律的散落……
“你怎么在这里?打扫房间?”
怀绘的身体一颤,急道一声“是”,声音中尽是颤抖。
实在可笑,笛影现在想要好好嘲笑她一番。在自己赢了比赛之后,得到消息的她便急忙过来打扫房间了吗?看那些未被打扫的地方,似乎有很厚的灰尘,也许从笛影离开林家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收拾过。
“这里不需要你了,离开吧!”笛影轻声道。
“啊……”丫鬟怀绘不肯站起来离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过去都是奴婢不好,是我狗眼看人,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求您不要赶我走,我从小就在林家里了……”
话语到了后来,就断断续续的了。伴着哭泣和请求。
笛影暗想:她大概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了。那句话的意思是让她暂时离开这个房间,而不是让她离开林家。
对啊!
让她离开林家!
笛影突然意识到,以自己的地位,是有着这种权利的,过去,现在,一直都有,但是一直留着她,这是为什么呢?
“不是让你离开林家,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一会儿。”笛影解释道。其实身为主人,这句解释也是多余的。
“原来是……奴婢知错了……”仿佛是害怕笛影改变主意,他紧接着又道:“奴婢告退。”
怀绘飞快地拾起水盆和抹布,离开了小屋——灰溜溜地离开。
笛影看着她的背影,低低地笑了几声。不是嘲笑落荒而逃的怀绘,而是嘲笑自己。
这间的房屋呀!这样破,这样小……
谁能够想象得到,这样不起眼的房子,就是一个林家直系子弟的房间呢?
真是不敢相信呀!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想要将房间搬到这里?那个时候又是什么样的心态呢?
真是“奇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