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卑微,地位低下之人却听到了鲜为世人所知的隐秘,苏少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苏少很明白。
除非,缚竹大师是有意为之。
现在看来缚竹大师的确是故意让苏少听到关于七大神魔在驼谷峰上的秘密,否则他也不会让苏少跟随这戚氏兄妹一同前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到七大神魔之事。
这个看似年迈糊涂却又精明异常的老方丈,到底要做什么?
“缚竹大师,传闻七大神魔之中,名为天妒之人的实力为七人之首,此人上通古神,下达三鬼,一身修为放眼前后千年均无人能及,天妒,当真有如此本事?”戚公子问道。
“天妒天妒,意为老天都妒忌。天妒此人是万中无一的天纵奇才,修为可怕之处毋庸置疑,最令人惊叹的是他的慧根,对世间万物轮回法则的理解通透,仿似能够洞穿一切事物。”
“他有一个别称,叫做九脉生人。人体的奇经只有八脉,但他却修炼出了第九条灵脉,传闻这第九条灵脉是神脉,不该存于灵者体内,但他却做到了。”缚竹大师缓缓道来。
“九脉生人之名我也有所耳闻。九脉之谜却是困扰世人三百余年,不知缚竹大师能否解惑?”戚公子恭声问道。
“不知。此等诡秘之事可不是老衲能够参透的,若是谁有佛缘,能够得到六尺砚台的认可,那么或许会解开九脉之谜,但老衲是无能为力了。”缚竹大师摇了摇头。
“六尺砚台么?我倒要瞧瞧这其中究竟有何奥妙。”戚公子自信一笑。
一路行来,基本上就是缚竹大师在跟这位戚公子交谈,所说之事全都是跟七大神魔有关。苏少不了解七大神魔,也就插不上话。
戚公子的妹妹跟苏少一样,一路沉默。
但苏少发现了一个小问题。
这位戚姑娘的姿态有些猫腻。她与戚公子一同前来,但却没有与戚公子肩并肩,而是跟在戚公子身后,稍稍落后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她微微低垂着脑袋,双手握紧置放于腰间,偶尔抬起目光看了一下戚公子的侧脸,很快就又低下了头。
这般作态哪里像是一个妹妹的样子?一路上又一言不发,倒是有点像这位戚公子的随身丫鬟。
兄妹的身份,应该是作假的。
“前面便是驼谷峰的峰顶,也就是当年七大神魔飞升之处,六尺砚台就在这里。无论今日是否有佛缘之人,但请三位离开鸾鹫寺之后,不可向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鸾鹫寺后山处,缚竹大师顿住脚步,嘱咐说道。
“缚竹大师尽可放心,我与小妹,定不会泄露今日六尺砚台之秘。”戚公子笑了一笑。
“大师放心,小子自然也不会。”苏少轻声说道。
“那便走吧。”
缚竹大师将苏少三人带到的这个地方,属于鸾鹫寺的后山,后山是一处平地,里面有片片茂盛的竹林。
缚竹大师带头在竹林内穿梭一阵之后,竹林渐少,一座高大雄伟的石雕,却出现在了四人眼前。
这座石雕高约百米,巍峨耸立,是一尊佛雕。驼谷峰峰顶海拔很高,有云雾缭绕,又有灿灿阳光,这佛像在云雾与阳光之中,像极了那自天边而来的佛祖。
“东庭国工匠的手艺果真令人惊叹,雕刻出这百米高的佛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栩栩如生,还有磅礴之势。”戚公子抬头仰望这佛雕,出言感叹。
“多谢戚公子的赞誉。这佛雕是鸾鹫寺建寺之初一位能工巧匠花费两年时间精心雕刻而成,是鸾鹫寺的象征。”
“你们注意看佛雕的左眼。”缚竹大师提醒道。
三人闻言,同时望向佛雕的左眼。
佛雕虽大,但也高耸,这左眼距离三人有百米距离,具体的东西看不太清楚,但隐约可见佛雕的左眼处,有一个黑色的东西。
右眼,则是没有。
“莫非佛雕的左眼,就是六尺砚台的所在之处?”苏少问道。
“不错。佛雕左眼内,就是六尺砚台。若是想要窥探这六尺砚台的秘密,需在佛雕座下静心参悟,三天时间为限。”
“三天之内,若是佛缘之人,自然会得到六尺砚台的指示,若不是佛缘之人,切记无论在参悟之时看到什么,遇到什么,皆为幻象,不可当真,亦不可强求。”
“若深陷参悟之时出现的幻象之中,切记做到六根清净,耳目不染,幻象自然就会在三天之后,自行散去。”缚竹大师一字一句地郑重说道。
“大师所言我定当谨记,但,大师的意思我却没太明白。在这佛雕座下参悟,是要参悟什么?”戚公子问道。
“每个人有每个人对待事物不同的看法,戚公子能够在这里参悟出什么,老衲又如何会知道呢?”缚竹大师微微一笑。
“这……好吧,可以开始了?”戚公子眉头一皱。
“可以。”缚竹大师点了点头。
戚公子盘腿坐下,闭上双眼,就在佛雕之下,开始参悟。
而苏少呢?也像模像样地盘腿坐下,闭上眼睛。他的内心深处,却是十分茫然。
参悟什么?就这么坐在这里,能参悟出什么东西来?苏少本以为六尺砚台会是那种密室呀,地下宫殿呀之类的能够藏宝的地方,却没料到六尺砚台就在佛雕的眼睛内。
所以说六尺砚台并不是一个地方,也不是一方砚台,而是,佛的眼睛!
“什么东西也没给,什么信息也没有,坐在这里三天空想?”苏少如果能睁眼的话,他一定翻个白眼。
苏少知道那些得道高僧可以在打坐之时参悟佛法,但苏少可没这个本事。给他一个东西让他去思考还算可以,但什么都没有,该想些什么呢?
他现在非常好奇当时没穿越之前的他是怎么闯入六尺砚台的,甚至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算了,撑过这三天,我就离开。缚竹大师对我似乎没有恶意,三天之后,让他给我指条路离去即可。”苏少在心中想到。
三天嘛,不长。
盘腿坐着,又闭着眼睛,将近一个小时之后,苏少便感觉到有些疲倦。昨晚在树梢上卡了一晚,今日又攀爬了驼谷峰,身子确实有些乏了。
这不知不觉地苏少渐渐进入梦中。
如老僧入定般坐在苏少旁侧的缚竹大师,听见苏少的鼻腔内传出阵阵轻微的鼾声,张开眼望了望苏少,会心一笑。
梦境给人的感觉一般是很混乱的,各种莫名其妙的场景与人物会在梦境中穿插,荒诞的情节在梦中也是屡见不鲜。
总之呢,梦就是一种捉摸不定而又缥缈的事物。
可是,此刻苏少在驼谷峰鸾鹫寺佛雕座下做的这个梦,却让他感觉到很诧异。
这个梦,太真实了,太清楚了。这梦境真切到让苏少有一种虚实难辨的感觉。
“我这是,在梦中?”当苏少陷入梦中之时,他发现梦中的场景,就是这鸾鹫寺。
但问题是,整个鸾鹫寺内,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钟声与檀香,也消失了。
苏少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根,很痛。
疼痛的感觉是真实的,但四周的环境又给苏少一种虚幻之感。这种似梦非梦的场景,一时间让苏少有些迷茫。
他想起了此前缚竹大师说过的话。
“无论在参悟之时看到什么,遇到什么,皆为幻象,不可当真,亦不可强求。”
这该是缚竹大师所说的参悟之时出现的幻象了吧?既然缚竹大师都说了不可当真不可强求,苏少也就不打算在这幻象当中做些什么。
他席地而坐,就让这幻象自行消散吧,按照缚竹大师的嘱咐,不理不顾,这幻象三天之后自会散去。
可就在苏少进入参悟幻象中没有五分钟时间,麻烦来了。
苏少所在之处,是幻象中的鸾鹫寺的第一座寺庙门口处,此际他正倚靠着一棵古树休憩,不料一张薄纸却不偏不倚地飞到了他的脸上。
“这是,一张白纸?”苏少一惊,急忙将糊在脸上的白纸拿了下来。
这张白纸从何处来?苏少打量了四周,并未发现有人。
“苏兄,今日风和日丽,阳光正好,大好时光若是用来睡觉岂不可惜?不如与我吟诗作赋如何?”就在此时,一道爽朗的笑声从苏少的头顶传来。
“有人?”苏少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看见一位身着蓝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这棵古树的枝干上,男子伸出脑袋,正兴致勃勃地望着树下的苏少。
“你是谁?”苏少仰着头,一脸茫然地问道。
“我是谁?哈哈,看来苏兄这一觉睡得有些糊涂了。这样,你去寺内厢房,取纸笔墨砚来,与我吟诗作赋,我便告诉你如何?”蓝色长袍男子大笑一声。
“吟诗作赋?什么鬼?”苏少完全不懂这男子是什么意思。
“哎,苏兄,就劳烦你去一趟厢房,我诗意正浓,情绪高涨,此时若不作诗一首,我心难耐呀。这样,你取文房四宝,我弄两坛美酒怎样?就这么定了,苏兄快去快回。”蓝色长袍男子又是大笑一声,纵身一跃,便消失在了苏少的视线之中。
想必是去取酒了。
“寺内厢房的纸笔墨砚?吟诗作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幻象当中的东西,此人也一定是幻象,可,我要不要去取文房四宝?”苏少思索一阵,纠结了。
他知道这是幻象,但这个蓝色长袍男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还吟诗作赋?如果不去取纸笔墨砚又会如何?
思索良久,苏少还是动身了。因为他想搞清楚这个出现在幻象当中的人是谁。
鸾鹫寺内的厢房位置苏少并不知道,但他找了一会儿也就找到了。他推开其中一间厢房的门,却惊讶地发现,里面有人。
这个人,不正是那位穿着蓝色长袍,要与苏少吟诗作赋的那个男子么?
此刻这个男子伏在厢房内的木桌前,手里握着一只笔,桌面上摆满了白纸,白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
苏少仔细一看,发现这些白纸上的文字没有连贯起来,字体也非常潦草,像是信笔涂鸦。
“我说你不是去取酒了吗?怎么你来这里拿纸笔墨砚了?”苏少开口问道。
这男子见着苏少,脸上竟是怒容遍布,他阴沉着脸,冷声说道:“我说了,任何人都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男子一挥手,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苏少给推出厢房。
“啪。”一支笔,随着苏少被推出而掉落在了厢房外的地板上,空中,还飘着两三张白纸。
“卧槽,你他么有脑子病啊!”
苏少指着房门关死的厢房大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