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拔力乌接近那块巨石的时候,血狼们突然停止了吼叫,它们齐齐望向这个勇敢的小姑娘,眼神中透着满满的紧张和不安。而目睹过之前血狼的惨状之后,现在老胡的心里亦是有种说不出的忐忑。
更近了,拔力乌抽出了腰间的弯刀,一阵左挥右舞。只片刻间,便将巨石周遭丛生的蔓草清理干净,而少了草丛遮掩的巨石,则更显得圆润光滑,如一颗上古遗留的巨卵,远远望去,竟散发着幽幽的绿光。
“快看,这里有个洞!”拔力乌兴奋的向老胡喊到。
“嗯,它就在里面。”老胡淡淡的答着,他依然远远立在原处,似乎并未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巨石高有丈余,阔亦两步开外,而拔力乌所说的那个洞则位于石上离地两尺处,约莫盆口粗细,呈不规则的椭圆形,下宽上窄。拔力乌急忙俯下身来,待她正欲将头探向洞口的时候,老胡终于忍不住喊道:
“你……你可小心点儿!”
“呵呵,你放心好了,它可伤不了我!”拔力乌虽如此说,但脸上却已笑容不在。她将头探向洞口,手中紧握住那把弯刀,嘴里念念有词道:
“鬼东西,这下看你往哪儿跑!”
话音刚落,只听洞口“喔嗷……喔嗷!”发出一阵奇怪的吼叫之声,拔力乌下意识的后退两步,她将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
不知不觉间,一盏茶的时间已然悄悄流走,两人一近一远目不转睛的盯着洞口,但自那声怪叫停后,一切却又都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不,严格的说,是比之前更静,静的让人感觉连那轻抚着远山的缓风,听起来都显得分外刺耳。
拔力乌终于等的烦了,她又迈步走向那洞口,可当第二步还未迈出的时候,突然一个浑黑似墨的东西,从洞口探出头来,眼见于此,拔力乌抢步上前,伸手便去抓,而那黑东西的速度却远比她快的多,在她的指尖就要与之相触之时,对方只轻巧的一个纵跃,倏忽间,便已立在了离洞口数步之外的乱草之中。
看到那黑东西,老胡不觉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物。一身污亮的绒毛,使它看起来黑的如不见五指的夜,兔子般大小的身体显得灵巧、轻盈,头大如碗,其形似球,看不见耳朵,眼睛却极大,几乎占据了整张脸的二分之一,鼻矮无梁,两孔微小如豆,嘴巴亦很大,差不多占尽了除眼睛之外其它二分之一的脸,而脖子以下的部分则同猴无异,只是四肢更粗壮些,手脚更尖利些,尾巴亦更长些。
“它就是地灵?怎么长这般模样?”老胡急忙问道。
拔力乌却并未理会他,她在静待时机,准备发起第二轮攻击。而地灵却一副悠哉的模样,一双比自己的身体还要黑上数倍的大眼睛,无聊赖的四下打量着,似乎根本没把面前这个握着刀的小姑娘放在心里,就那么静静的立在原地,远远望去,浑似一只被遗弃的布偶。
眼见地灵如此轻视于她,拔力乌顿时一阵羞恼,挥刀便砍了过去,而地灵却依旧安闲如初,只是在刀锋无限接近身体的时候,才轻轻一跃,跳到了别处。拔力乌趁它立足未稳,旋即又补了一刀,而这次地灵却发了狠,“嗖”的一下凌空跃起数尺,张开了它大的出奇的嘴,露出一口森然的利齿,径直就朝拔力乌握刀的手臂扑去,所幸咬在了拔力乌铜质的护腕上。虽然勉强躲过一劫,但她手中的弯刀却在地灵那一击之中飞了出去。
“啊!”看在一旁的老胡惊声叫了起来。有兵刃在手,尚且处于下风,如今兵刃已失,这可如何是好?老胡这样想,不禁替拔力乌忧心起来。
一击即中的地灵并未就此收手,拔力乌之前接二连三的攻势似乎彻底把它激怒了,“喔嗷……喔嗷”它又发出了那怪异的吼叫,霎时间,面孔变得狰狞可怖,四肢不停的拍打着地面,尾巴则高高竖起,看上去,一副怒火中烧的模样。眼见于此,竟有几只血狼怯懦的往后退了几步,躲在一角,惊恐的哀嚎起来,而老胡却迈步走上前去。
令人意外的是,没了兵刃的拔力乌反倒渐渐占据上风。也许是急于给小姑娘一点颜色看看,再或者是被恼怒冲昏了头脑,总之,地灵的攻击逐渐乱了方寸,它舍弃了之前以巧制胜的策略,转而一门心思的使起蛮力来,这对于身小如兔的它,简直就等同于将已经到手的胜利,又让了出去。
拔力乌自是乐见于此,她脸上又露出了久违的笑,不多时,便开始转守为攻,渐渐的,她的攻击愈发轻松起来,甚至有几次都已触到了地灵的尾巴,奈何小家伙实在太机敏,每次都被它轻易躲开。慢慢的,又过去了数个回合,但胜负却再次变的扑朔迷离,地灵攻不到拔力乌,拔力乌亦无力抓住地灵。就这样,原本以快制快的角力,逐渐演变成一场持久战、拉锯战。
拔力乌和地灵闪电般迅捷的你来我往,使在一旁的老胡看的眼花缭乱。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竟有此等身手,而地灵的非凡表现,亦是让他瞠目结舌。他在心底默默的为拔力乌加油助威,于此同时,又不免对地灵动了恻隐之心。他再次将目光聚向了面前这场激烈的争斗,心情突然变的复杂起来。
皓月西悬,寒星数点,高出人间数百丈的赤岩山,这一刻,夜色正央,空气中透着沁人的清凉,一切是那样的美,美的出尘,美的让人想哭。而一旁,拔力乌和地灵却依然激战正酣。老胡似乎早已忘却了这场战斗起于何时,更不知它会止于何日。很奇怪,相较于眼前激斗的双方,自己反倒有些倦了。当双眼将合未合之时,他看到几只血狼,悄悄的靠近了地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