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间,打个转身,使出个伏虎的手段,将那狗按在地上要打,刚举起拳头,忽又想到,它又不是存心追我,打它作甚,便又将它放了,坐在一旁喘大气,独自唠叨道:“你追什么追呀,就这么一朵花有那么值钱么,哪家的狗有你这么笨的,追得我跑了几道湾,幸亏我是好人,不然,你这会儿就变死狗了。”
说便是说,那狗哪懂得一句半句的,正说间,忽听得有人喊道:“祝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呀,小姐都着急得哭了。”
英台循声一看,见是王员外家的管家带着几个家丁到来,便低声恨道:“真是该死,刚被狗追过,人又赶上了,想走都走不了。”
管家听得英台嘀咕,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问:“祝公子不是跟小姐一道的么,怎么会在这里跟狗说话呢?”
英台不假思索地道:“都是这狗坏了好事,追得我没命般的跑了几道湾,这会儿还累得慌呢。”
管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大惑不解地问道:“这狗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追你呢?”
英台不慌不忙地道:“也不是无缘无故,我只不过是在它家院里摘了朵花嘛,谁想它追着就不放,我一顺路就跑来这里了,都不认得路回去了。”
管家这才明白过来,道:“是这样啊,小姐还以为是祝公子逃走了,哭得很伤心呢。”
英台着急似的道:“那还不快走,要是你们小姐哭坏了,我可就罪过了呀。”
一行人引着英台往庄上走去,不多时,便到庄前,早有小姐一行人在门口等着呢,见得英台回来,小姐很是高兴,扑上前,倒在英台怀里哽咽道:“你为什么要悄悄地走啊,是不是不要我了?”
英台也不敢明说,只道:“哪里呀,我本来是去给你摘花的,谁想到刚把花摘到手,就被一条大黄狗追得我跑了好几道湾呢,要不是在路上遇到管家他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来。”
玉娇气呼呼地道:“你骗人,你分明就是想逃才悄悄地走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英台极力辩解道:“没有的事了,我真的是去摘花了,不信的话,我拿给你呀。”说话间,从怀中将花取出,小姐见真的有花,才不气了,问道:“那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就去了呀,害得我伤伤心心的哭了老半天。”
英台故作亲切地道:“对不起了,都是我不好,我本以为只须盏茶功夫的,都是那该死的狗,追得我慌不择路,错了方向,跑到别处去了,不信,你问问管家呀,他们也见到了。”
当下,管家也将所见之事详说一翻,小姐这才信了。
众人回屋各自理事。
唯有那见多识广的王员外不信英台的话,一方面,吩咐家丁们依然看好英台,另一方面,吩咐准备办理喜事,玉娇小姐信以为英台摘花的事是真,更加以喜欢祝英台了,从而更是寸步不离地缠着英台,弄得祝英台无法脱身,吃不安宁、睡不安稳的,好不容易过了些时日,另一件更让她头痛的事又来了。
这日里,便是玉娇小姐与祝英台成亲的日子,远亲近邻,亲朋好友都来贺喜,王家庄上上下下个个喜笑颜开,唯有英台愁眉苦脸的,有道是‘千般苦楚无处诉,万般言语没处倾,’眼看就要到吉时了,该是新娘新郎拜天地的时候了,若不赶紧想个办法把事情说清楚,等拜过了天地,那就不好说事了,思未了,便起身来至小姐房中,只见玉娇小姐一身的打扮,正等待吉时到来,忽见得英台进来,又是惊呀,又是高兴,问道:“相公怎么来这里了呀?”
英台向屋子四周扫了一眼道:“我来此有话要和你说,你且先叫她们出去。”
玉娇小姐不知这是为何,只得令退了左右,问道:“有什么事就快说吧,都快到吉时了。”
英台也不顾及多少,笔直直的道出一句:“我不能和你成亲。”
玉娇小姐听得吃惊,呆在那里动都动不得一下,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不明所以地问道:“你不能跟我成亲是有何缘故,怎的早些儿不说,都到这时候了,你叫我怎么向众人交代呀。”
说起这事,英台觉得很冤,明明是来给人治病的,却没想到诺上了一身骚,这下还要追究过失,这等冤若要是个男子也就勉强食受了,可这是哪里跟哪里嘛?一脸不悦的道:“我早就过说不可以,是你爹硬不放过我,整日里叫人盯着,关了门还要上锁,想走都走不了。”
玉娇又问道:“你既然不愿与我成亲,为何要对我那么好,还要为我去摘花被狗追?”
英台毫不留情地道:“那都是想要逃走,反倒弄巧成拙,只因当时不想让你伤心,才道出那翻话来,却让你误会了。”
玉娇很生气地问道:“误会,没想到,从你口中说出来却是如此的简单,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很是伤我的心啊,既便是我爹硬要把你留下,你也不应该这样对我?”
面对着玉娇小姐的斥责,英台不了多作辩解,只道:“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真的不能和你成亲,这不但害了我,更害了你。”
玉娇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明白她们俩为什么就不能成亲,问道:“我虽只是一介平民,但你也非王候将相,为何就不能和我成亲,你倒是说来,怎么就害了你又害了我了?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我要你好看。”
英台神色肃然地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对天发誓,决不将今日之事吐露半句,如若不然,我就是要走,量你们也休想拦我得住。”
当下里,玉娇小姐便举手对天道:“我王玉娇,若把今天与祝英台所说之事泄露半句,且教我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见玉娇真的发了誓,英台才道:“我之所以不能和你成亲,是因为我也是女儿之身,要是与你成了亲,将来,对你和我都没有好处。”
玉娇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这郑重的发誓才换来这样一句可笑的话,她就连笑都没有力气了,无足地道:“你还真会说笑啊,若是看不起我,找别的借口也行,为何要说自己也是女儿身,你这话叫谁信呀?”
英台认真地道:“我所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只因我上无兄长,下无弟妹,我爹娘要将我许亲嫁人,我不肯,就着上男装,远来这尼山学堂读书消磨日子,你若是还不信,我就把衣服脱了让你看个明白,好教你有个死心的,免得说我骗了你。”
玉娇连忙道:“你先别脱,且让我摸摸便可,若你不是女儿身,好歹也隔着衣服,总比那光凋凋的身子好些。”说完话,便用手往英台身上探了一翻,再扯开胸前衣襟看了个仔细,这才信了。
见得英台真是个女子,一时间却感到无比的失落,觉得是老天和她开了个无比大的笑话,原本以为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没成想,到头来却是个女子,好半天才道出一句:“怎么会这样啊?老天真会开玩笑。”
看着玉娇那失落的样子,英台心中也很是过意不去,因为,她伤害了一个无知而纯真的心,她真心希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无法改变,只希望眼前这个爱她的女人能有个美好的将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她说明一切,看着心碎的王玉娇,良久才道:“我本来也不想骗你,只是我女扮男装之事不宜随便说出,就连我那梁兄也不知道,学堂里那么多人皆是男子,若是被人知道了,小者败坏名声,大者,罪至欺君,祸及家人,还望你不要将这事泄了出去,以免招来是非,祸及他人。”
此时的玉娇终于释怀了,无奈地道:“你放心,我既已发誓,绝不将此事外扬,就是我爹娘问起,也找别的话说,只是,都到了这个地步,却是不好收场,得想出个两全之策才是道理。”
英台胸有成竹地道:“这个倒也不难,如果你愿意,你我就以姐妹相称,告诉你爹说,是你不愿意嫁我,要与我结为兄妹,趁此今日,大可叫你爹收我为义子,一来,可以给亲朋好友们一个交代,二来,也保住了你我名节,且名正而言顺,又圆了今日之事,岂不为美。”
玉娇叹息道:“这样也好,做不成夫妻,做姐妹也算是好事,反正我一时也忘不了你,当我想你的时候,便可到学堂来看看你,我们这就出去告诉大家,今日你我不结夫妻,要结为兄妹。”
就在众人都盼着亲娘新郎出来时,只见英台和玉娇大大方方的走出来,众人一时间都愣住了,哪有新娘不盖盖头的呢,这当的是何倜傥?
员外爷一见,便是斥道:“你们这样不伦不类的成何倜傥啊?”
玉娇接道:“我和祝公子决定不拜堂成亲了,又有何不是倜傥的啊?”
员外爷一听,便是急了,把个女儿拉到一旁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小子又搞什么鬼了?”
玉娇认真地道:“他没有搞鬼,是因为他不能取我,而我也不能嫁他,所以才不拜堂成亲的。”
员外爷归会轻易就信,问道:“之前都好好的,怎么这一下子就变得他不能取你,你也不能嫁他了。”
玉娇故意压低声音道:“祝公子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男人,你要我嫁给他之后守一辈子活寡呀?”
员外爷听得吃惊,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眼前这个虎虎生风的男子是个不全之身,问道:“你说什么?原来他不是个不全之身,难怪他总是要逃。”
玉娇又道:“是啊,刚才,他来跟我说的时候我也不信,我验过他身,他真的是个不完全的男人,所以,我才决定和他结为兄妹的。”
员外爷沉吟了一下道:“看来,这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可这多的客人,怎么向众人交代呀?”
这个事情,玉娇和英台早有商定,便道:“这个简单,你只消当众收他为义子就可交代了,至于以后认不认那是另一回事了,还有啊,他身体残缺之事可千万别说了出去,好歹人家也救过女儿的命,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员外爷心存感念地道:“爹知道了,爹这就去向大家说明原委,当众收他做义子,别的事一概不论。”
说完话走出来向众人道:“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本是小女与祝公子的大喜之日,说来,老夫很是对不起大家,只怪老夫太过一厢情缘,没有征得他二人同意就善做主张,差点害了两个年轻人的将来,所以,老夫决定收祝公子为义子,虽然婚事不成,收个义子也是喜事,开席之后,大家尽管吃饱喝足,有不当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函,至于小女嘛,老夫当另择贤婿,到时候再请大家痛饮一翻。”
众人也无话可说,只得祝贺员外喜收义子,之后,大开筵席,众人都各自饮用。
真个是:天降才子为佳婿,何奈转眼又成空。
一席之后,众人得自散去不不提。
要知后事如何,待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