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梁山伯来到路家庄喜遇路凤鸣要把他招为夫婿,这回,且看看他与路凤鸣的这段姻缘是否能得个圆满。
却说这日,乃是梁山伯与路凤鸣大喜之日,路家庄张灯结彩上下皆喜,满堂皆庆,来贺喜的不是亲朋,皆为好友,席后,客人们纷纷散去不表。
再说是夜,梁山伯与路凤鸣在房中,都说是春霄一刻值千金,可这梁山伯且不宽衣,也不解带,就像是没那回事似的,一个人学起了在尼山时苦读伴清灯的样子来,倒是苦了路凤鸣在一旁陪伴,还真有那夫喝妇随的味道,不知不觉的就到了三更,凤鸣忍不住娇声说道:“相公,都三更了我们且先宽衣入寝吧。”
这梁山伯一心只想着何时才能与英台相聚,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有心情入睡,若爱理不理一般的说回道:“娘子若是困了请先歇息便是,我还得再过些时候才睡呢。”
路凤鸣也是一个知礼仪懂妇道的人,这大新婚的,见梁山伯不睡,她也不好独自就寝,也不好再崔促,只得陪着山伯于灯下,至到五更天明才起身而去。这美好的新婚之夜就如此的过了。
这日里,路凤鸣有着千言万语想对山伯说,可是,那些罗帐之中的言语,又不好在白日里说起,只得是忍了,真个是,心中有苦无处诉,万般言语没处倾。
说不尽,日落西山天又晚,东山月起又黄昏,道不完,十街八巷皆收业,千门万户灯又明,又是一个月里嫦娥归罗帐,楼台绣女尽停针。
梁山伯仍然是在灯下看起了他的书来,路凤鸣又只得苦苦的陪在一边,心中有许多话要说,但又不知如何说起,独自在心里埋怨,这个梁山伯,到底是不懂风情,还是傻到家了,我虽然称不上绝世美人,但也不是残枝败叶,他怎的就没有个心动的,不如题首诗打动打动他,看看他心下又是如何?
意念间忍不住叫道:“相公,你一人看书好不闷呼,不如与为妻对诗一翻也好解解闷如何?”
这个提意倒是和了梁山伯的心意,转笑道:“若娘子高兴就请先题,我和了便是。”
凤鸣已是寂寞难耐,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高兴地笑着道:“相公请稍等,待为妻题来。”
说完便取过笔墨写道:昨夜联婚喜气从,芙蓉帐里不相逢。少年血气花不采,转眼又是白头翁。
山伯看了,便知凤鸣心中有意,便和诗一首:非是联婚我不从,佳人还得迈从容。眼前鲜花暂不采,双凤朝阳并头翁。
凤鸣看了,便斟酒一杯,奉与山伯,从容地道:“相公且请饮酒一杯,待为妻再题一首。”
山伯接酒自饮,凤鸣便提笔写道:十指纤纤奉一杯,劝君心下要知回。眼前灵芝你不采,还要踏雪去寻梅。
山伯也斟酒一杯,奉与凤鸣道:“娘子请慢饮,待为夫和来。”
说完便提笔写道:借花献佛回一杯,姣娘心下要知回。园中牡丹若要采,得见尼山一枝梅。
凤鸣看了山伯的诗句,方知山伯心中所想的仍是那个祝英台,自己心中也很不是个滋味,想到自己虽已与山伯成亲,可事实却如同虚设,甚至连看都不曾好生地看过她一眼,天下间何其之大,要找到一个曾经死过一回的人却是如同海里寻针一般的难,就如眼前的梁山伯,若不是碰巧遇上,又岂能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他一心要找到祝英台方是道理,找得着故然是好,若是寻她不得,我这辈子且不是要过着守活寡的那般日子么?
心念间,便问道:“相公,你我拜堂之后已是夫妻,就应该共枕同眠,行夫妻之事,可你却理都不理我,祝英台与你故然情深,可她如今身在何处也不得而知,我路凤鸣虽不及祝英台那么的情义深重,可我们现在毕竟是夫妻,俗话说春霄一刻值千金,相公应该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才是,可你却把我当做残枝败叶般的放在一边,连看都不愿看得我一眼,我就真的那么不如祝英台么,还是你跟本就不喜欢我?还是跟本就没想取我?”
梁山伯被路凤鸣这一问,倒是问到了极点,但梁山伯的内心却不是这样,因为,他最终还是和路凤鸣成了亲,顿了半晌才道:“我没有不想取你,也没有不喜欢你,只是,我跟英台的情分非一般能比,身为人夫,却是该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可是,在没有找到英台之前,既便我们是夫妻也只是礼义夫妻,要得我俩同床共枕,除非是金榜题名,找到英台之后方是道理。”
听到最后,路凤鸣的心一下就凉了半截了,脸上满是焦虑之色,这些都是没有谱的事,那得要什么什么时候才能如愿啊?不禁问道:“如果你没那个金榜题名的命,也找不到祝英台呢,那你是不是永远不跟我同床共枕了?”
那忧郁的眼神倒显得此时的路凤鸣及无助又可怜。
梁山伯他不能肯定什么时候,但他能肯定一定找得到祝台英,便道:“我虽不敢肯定一定能金榜题名,但一定能找到英台的,等我找到英台之日,就是我们同床共枕之时。”
凤鸣很担心,大千世界中,要找到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人谈何容易,无助地道:“掘指算来,都已经八九年了,你怎么就肯定能找到她呢?”
看到路凤鸣那无助的神色,梁山伯的心情也很复杂,他觉得这样做,无疑也是在伤别人,便道:“我离开朝阳洞时,师父曾跟我说过,我和英台都有天命在身,等完成兴周大业之日,就是与英台重逢之时,我想,既然是天命,就一定能找到她,那怕是还需十年八载我也等了。”
听到这些,凤鸣又稍稍好受一点,起码也有个盼头,定了定又问:“你和祝英台的情义真的就那么的深吗?”
山伯毫不质疑的道:“我跟英台的情义,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任何一样东西可以比较,可以说是比海深,比血浓,比亲情还亲,你没有体会过那样的经历,是不会明白的,想当年,英台女扮男装上尼山功读,与我途中相遇,便结拜同行,在尼山同起同坐,同床共被三年之久,我却一点也没发现她是女儿身,像那样的结拜兄弟,试问天下又能找得出几个来?”
凤鸣不解地问道:“你既与她同床共枕过三年,可她为什么又要嫁给那个马德方呢?虽说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也得要两情相悦才是啊。”
山伯无奈地道:“你以为英台是心甘情愿要嫁给那个马德方的吗,祝员外本见我梁家穷,但又舍不得让他女儿伤心,便与我约定,只要我能考取功名,就回来迎取英台,可没想到的是,在赶考回来的途中遇到了些麻烦,等回到祝家庄时,那祝员外已在两天前被马家逼婚将英台许与马德方了,就那么不多不少的两三日,却闹出一翻惊天泣地的事来,更导致我与她至今不得相见。”
凤鸣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又问:“你们之前早有约定,可那祝员外为何还要受逼于马家将英台许与马家去呢?”
山伯顿了半响才道:“因为她当年女扮男装去尼山读书虽然不是伤天害理,却是个有违纲纪之事,马家知道后,就拿她去尼山读书的事来逼婚,祝员外没办法,才答应马家的婚事,这一切也许真是天意吧,只是短短的三天,如果我早到三天,当年我与英台就不会落得个世人皆悲了,如今也不会遇上你。”
凤鸣沉思了一会道:“那倒也是啊,你与那祝英台同窗三载,自然是情深义厚,可是,你哪里知道,我们路家也和你早有渊源,要不然,你如今也来不了这里,而我也不敢奢望嫁你为妻。”
山伯十分诧异地问道:“此话如何说起呀,当年,我虽曾金銮面圣,但也只是与你爹路宰相同殿些许,也不曾会过面,更不曾与你爹有过三言两语之交,哪里谈得上是渊源呢。”
凤鸣顿了顿又道:“当年你虽未曾与我爹有过三言两语,但我爹却是因为你才得罪了马太师辞官的,要不然,我爹现在仍是朝中宰相,想想,你我又怎能在这里相遇。”
这些都是梁山伯他死后之事,又哪里知道,更是大惑不解地问道:“当年,我跟马太师又不熟,跟你爹也没有来往,而且,我从京师回去,还没上任就身遭不幸,你爹又从何因我而得罪了马太师呢?”
凤鸣像是在回忆过去,稍顿片刻才道:“就是因为你身遭不幸,我爹才得罪了马太师的,当年,我才十一岁,有一天,我们家来了两位客人,一主一仆,都是女的,我管那个主子叫大姐姐,她们是去找天子告御状的,说是苏州马员外仗着有马太守撑腰,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害得梁山伯和祝英台身遭不幸,搞出了一翻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我爹便将她带上金銮殿面圣,说及其事,圣上听说了马家父子的恶行和梁山伯及祝英台的遭遇后,也深感同情,便下了密旨,着我爹专查那马家父子的恶行和惊天地泣鬼神之案,后经查实,马员外为富不仁,那马太守更是为官不良,危害一方,我爹将马员外和马太守割职后流放边疆劳役永不入朝,所有财产充公,分发给了百姓,马员外和马太守两家就这样垮了,那马太守本是马太师的门生,割除了马太守,那马力明里却不敢说什么,暗里却是痛恨我爹,我爹怕马力暗施黑手,有朝一日也招来横祸,就辞去官职回乡,远离官非,还好,我爹当年所做的都是为天下百姓的事,要不然,我今天也不敢奢望你做我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