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他看着她,忽然问,“你最近有没有觉得,有一点喜欢我了?”
又是这个问题。
大约从十五岁起,他每过一段时间,就问一遍这个问题,好像也成了习惯。刚开始时,她真不能忍,一听到他问,脸顿时就像寒冰,用幺弟的话说,能冻死全庄人。
偏偏冻不死他。
他仍笑如春风,顶着她的寒气,一问就是五年,她居然也麻木了。如今再听到这问题,她已波澜不惊,好像在她问吃了没。
“没有。”她说。
“真的?”
“真的。”
确实是真的。他在她的心中,就跟幺弟一样,并没什么特别。她没觉得心动,也没觉得喜欢。
如同他的问题,她的回答也五年没变。
他竟也不失落,笑眯眯放下梳子,打开胭脂盒,看了看说:“上次做的胭脂,快用完了吧?”
她点头。
胭脂是他做的。
调脂弄粉的事,本是女孩的事,可他竟出奇擅长。他调制的脂粉,比买的还好用,尤其那个香气,淡淡的清雅,是外面买不到的。
她第一次用,就很欣赏。他一直都在做,她也就一直用,再也没买过。
“我下次多做点。”他笑说。
“还有苏合油。”她补上一句,“外面买的香味儿,总是不太一样,如果你又调了,顺便也带一点来。”
“好!”
能为她做事,他就很开心。乐颠颠走出后院,迎面看见个人,他笑嘻嘻挥手:“老三,早啊。”
“什么老三?!我比你大!叫三哥懂不!”蔺如云很不满。
自来熟的人也见过,真没见过他这样的,明明在别人家,却能如鱼得水,跟他们弟兄之间,比亲人还百无禁忌。
“别计较嘛。”他走过来,拍拍对方,“将来我娶了如雪,还不是叫你老三?”
想得美!
蔺如云一嗤:“你又去缠大姐了?”
“必须的。”他说。
“我说你啊,别妄想了。大姐那个冷漠性子,仅次于我家大哥,她由衷佩服的人,也是大哥那种。你看你这模样,跟老六一个德性。她会喜欢上你?做梦都嫌离谱!”
“她眼光很高?”
“当然。”
“没有看上的?”
“没有。”
“那就好。”他乐开了。
“好在哪?”蔺如云一头雾水,“你是不是没听懂?我是说,大姐谁也没看上,谁也包括你!”
“我知道。”他点点头,“这就够了。”
“够了?”
“看不上别人就行,我和别人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蔺如云撇撇嘴。看那小子的模样,一副得意洋洋,除了那个欠抽相,实在没什么不一样。
“老三,这你就不懂了。”他嘿嘿一笑,忽然吟了句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啊?
蔺如云翻个白眼。
什么跟什么啊?!驴嘴不对马口的,这人有病了吧!
“对了!”他忽又凑过来,兴致勃勃问,“老三,你知不知道,最近如雪有什么喜好?”
蔺如云瞪他:“大姐的喜好,你比我清楚吧!”
“我是说新的。”他很无奈,“我到底不比你们,整天生活在一起,她若有什么新兴趣,我总没你知道得早。”
还真用心。
这小子虽然欠抽,但真心对大姐很好。
蔺如云想了想,说:“前几天,来了个远道的商人,说起什么天外奇石,大姐好像很感兴趣。”
“哦。”他点点头。
“你想去找?”
“当然。”
“那你可抓紧。”蔺如云笑了,“据我所知,老四犯了错,怕大哥罚他,想请大姐求情。为了请动大姐,也在找天外奇石。”
兵贵神速。
他赶回沈家堡,立即派人去找,不料被表妹听见,他顿时有点头疼。
表妹与他有婚约。
婚约什么的,他从来没当回事,但表妹十分在乎。在乎到为了讨他喜欢,不惜勉强改变自己。
没用的。
表妹在想什么,他不是不清楚,但他更加清楚,自己绝不会娶不爱的人,而他爱的人,从来就只有如雪。
一直如此。
将来找个机会,先解除婚约。虽然对不起表妹,但也没有办法。人只有一颗心,既然全给了另一个人,也就没旁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