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是魔鬼。
冲动之下说出的话,一旦冷静下来,多半会悔青肠子。
夏阮深有体会。
那天怎么就一时冲动,说出不收钱这种蠢话呢!回来三天了,她一天骂自己几十遍。
这可是蔺家啊!
本地最大财神,岂是别家可比?去别家出诊半年,不抵在这一个月!收入缩水一大半,她还拿什么买药,给穷人免费治病?
后悔死了!
这几天,她时时去看病猫,不时明示暗示,希望他能忘记之前在城郊,自己一时冲动说的昏话。
可没想到,他记性那么好!
她挠挠头,决定今天再去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他,多少给一点诊金。反正这几天下来,二人也磨熟了,说话已不拘束。
卧房。
茗砚垂手侍立,偷觑自家公子。
从早上到现在,公子都在摆弄木匣,翻来覆去的,不知在想什么。这只木匣陪公子很久了,久到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都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公子从幼年起,有什么喜欢的玩意儿,都会放入匣内,用一把小金锁锁好,不时拿出来玩。
这是公子的习惯。
喀啪!
公子取下金锁,将木匣一丢:“拿去烧了。”
啊?他吓一跳:“烧掉木匣?”
“烧掉。”
为什么?!可他不敢问,老老实实捡起,拿出外面烧了。看着火苗窜烟,他觉得公子越来越奇怪了。
夏阮进去第一眼,就看见蔺如含在招手。
“来得正好。”他对她笑,“过来。”
“有事?”她走过去,坐在他对面。
“近点。”他说。
“做什么?”她倾身靠近。
他忽然抬起手,从她颈后绕过,又回到前面,然后喀啪一声。脖子上一沉,她低下头,发现多了条链子。
金灿灿的链子下面,坠着一把小金锁,正在她胸前晃荡。
“这什么?”她瞪眼。
“长命锁。”他笑说。
“才不是!”当她傻啊?!长命锁的锁坠,不过做个样子,而这是把真锁!居然还有钥匙,就在他的手中。
“有什么关系?”他眨眨眼,“这是纯金的。”
是啊……
手中沉甸甸的,确实真金实料。
嗯……好像可以接受。她干笑两声,忽然间发现,自打从城郊回来,他好像会说话了,总能一下拿准她的心思。
她清清嗓子,准备说正题:“其实,我来找你有事……”
“我也有事。”他打断她,抢先说,“正想去找你,你就先来了。”
她一愣:“什么事?”
“今天大哥对我说,我家开了药材生意,总括这一带药材经营。可大哥实在太忙,二哥又不在家,三哥要管账,四哥不愿接,要让我接管。”他唉声叹气,“大哥说,久病成良医,我做这个也算合适。可我久病不假,良医却不是。药材这个东西,我哪懂什么好坏。正在苦恼没人帮忙,不知你能否……”
“能!”
“能什么?”他吓一跳。
“能帮你啊!”她太激动,两眼放光,“我可是名医!帮你最合适了!”
“可是,这非一时的事,是长久买卖。若请你帮忙,难免会耽误你,要长久留在这里,成天陪我忙活,这多不过意。”他有点为难。
“不会不会!”
“真的?”
“真的!”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夏阮离开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天赐良机啊!大宗大宗的药材,随手顺它几个,谁能看得出来?而且要什么有什么,简直好上天了!
她得意地笑。
经过茗砚时,瞥了他一眼。那小子看着她,一脸古怪。臭小子,看什么看?现在心情大好,不跟他一般见识。
茗砚目瞪口呆。
他没看错吧?木匣上的金锁,挂在她脖子上?!
哈!
那个贪财的大夫,该不会因为得了金子,高兴得合不上嘴吧?想必她不知道,那金锁之于她,代表什么含义。
被锁住了,她完了!
茗砚幸灾乐祸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