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阮回到客房。
房门一关,她无奈一叹。
这次亏大了!因为这第二次来,诊金虽一分不少,但克扣药材的事儿,是不能再干了。
真是不甘心。
蔺如漠那瘟神,想必算准她不敢再犯,然而她……确实也不敢了。一旦知道惹不起,她就绝不会再去惹。
她无奈地趴到床上。
栖云庄、蔺家人,这两样都烦透了,还是尽快医好那病猫,赶紧离开这里。虽说这里好吃好住,但她就是不舒服。
夜深。
月光照入窗棂,照在夏阮床前。
她翻了个身,朦朦胧胧一激灵,身上好像变冷了,抓了几把,没抓到被子,她迷迷糊糊睁开眼。
好黑。
周围有月光,眼前却很黑。有个什么东西,正好挡住月光,影子投在她脸上。
她一下睁大眼。
是人!
一个人站在床前,背向月光面对她,黑魆魆看不清样子。
“……”她惊叫。
可惜没叫出来,才刚张开嘴,脖子就被掐住,那人忽然倾身,欺近她面前。月光没了遮挡,照在那人脸上。
一张雅致的脸。
脸色白得透明,几乎和月光一样,脸上毫无表情,比月光还要清冷。
蔺如含!
竟是那个病猫!怎么会是他?!夏阮拼命挣扎,两手掰住他的手,试图拉开他。
可是拉不动。
她躺着,他站着,他浑身的力量,几乎都压在手上,而她被他扼住,已经快要窒息,根本使不出力。
头晕眼花中,银光一闪。她看见他抬起一只手,手中有一把小银刀,刀尖反射月光,在她的眼前晃。
她拼命挣扎。
但没半点用,颈上越来越紧,小刀越来越近,刀尖正对咽喉。
死了!
她已快失去意识,只想到这两个字。
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这样死去,死在一个病猫手上,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这么莫名其妙。
天下第一冤死鬼非她莫属了。
扑通!
身上忽然一重,颈上却忽然一轻。病猫晃了一晃,一下倒在她身上,像忽然失去意识,忽然就睡过去了。
他的手随之一松。
扼住她的手松了,举着刀的手也松了。刀尖忽然就落下来,扑哧一下,深深扎入她肩头。
疼!
她顿时飙泪。
剧痛从肩头直达心底,可心底却在庆幸,幸好这一刀偏了,没扎在咽喉上!她忍着疼,正想推开身上的人,门口忽然一阵吵。
“在这里!”
紧接着呼呼啦啦,一群人冲了进来。
夏阮不由傻眼。
她可是个姑娘!这是她的卧房!深更半夜的,先来一个扎她一刀,又来一群大呼小叫,把她当什么了?!
“你们……”连疼带气,她快晕了。
可来人根本不理她。
一群人全围着病猫,七手八脚抬起他,安放在带来的软椅上,然后看也不看她,风一般就走了。
只剩下一个茗砚。
“夏大夫……”茗砚这才看向她,“你没事吧……啊!你流血了!”
她瞪着他。
她都快被杀了,居然这才看见!她正要发作,对面竟已换了话题:“夏大夫,你别怪五公子,他不是有意的,他也不知道……”
“我知道。”她说。
看那病猫的样子,猜也猜得出来。她曾听师父说过,但没亲眼见过,没想到第一次见,就是个危险病例。
“夜游症?”她问。
“嗯。”
“多久了?”
“很久了。”
“没治过?”
“没治好。”茗砚挠挠头,略带歉意说,“平时都有值夜,会看着五公子的,今夜一时疏忽,对不住夏大夫了。五公子对夜游的事,自己并不知情。夏大夫,希望今夜的事,你不要对他说,会吓到他的。他身体太弱,心又太好,我怕他受不了。”
她眼角一抽。
她才被吓到好吧!不但被吓到,还差点就死了!这种请求算什么玩意儿?这样是非颠倒也是够了!
对面见她不说话,认定她已答应,感激地点点头,风一般离开了。
夏阮再次傻眼。
她受了这么深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对方竟似忘记一般,半个字也没再提,居然就这样走了。
走了!
整个栖云庄上下,果然全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