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新年是新历的2月1日，叶中林没有在家里过；他那天从公爵王车上下来后，一直走到他夕阳西下才到家，他看到了她妈妈在他家那高两米五的房间里上吊自杀了，双目圆睁，不肯闭目，锅里正在炖着鱼发出一股烧焦的味道；他疯了般扑过去，扬天长嚎，为什么？为什么？妈妈，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呀？我是小林子啊？他颤抖地从包里翻出那瓶从韩国进口的护肤乳，小心翼翼的抹在妈妈脸上？连两个肩膀都一起颤抖起来；邻居听到他家这么大动静，围了一大圈人在门口指指点点，有个好心的大妈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林，节哀顺变啊？”叶中林呼的一下站起来，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全部滚出去……晴晴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从门口人堆中挤了进来，啪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伯母……”哭得全身颤抖，叶中林双目通红，揪起她的领子，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晴晴已经泣不成声，带着悲切的腔调泣不成声，“不是我，不是我，肉牛，肉牛就跟伯母说了你已经被，已经被学校……伯母就这样了，不是我……”叶中林一把推开她，指了指门口，你，现在，给我，出去。对她，他最后还是没有带上那个“滚”字。他只恨自己，为什么要下车，为什么要骗自己说晕车？如果早点回来，妈妈就不会……他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往下扯，扯的头皮上鲜血淋漓，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一屁股坐在地上，像一尊已经羽化登仙的肉体凡胎。
他在香山上度过了2003年最后一个晚上。北京的冬天很冷，风很大，山上尤甚，他裹了裹身上的大衣，靠在一颗菩提树上眯着眼睛，山上空无一人，四处幽静放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他感觉有点冷，就哼起来了他平时比较爱唱的红歌“映山红”；突然一个穿着大褂的白胡子满头银发的老头背着双手朝他走来，“大过年的，你不回家过年，在这里鬼叫什么？”老头虽然在骂人，却是满脸堆笑；
叶中林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关你屁事啊，老头，最好别管老子的事情。”老头也不计较，几步又走到叶中林面前蹲下身子来：“小伙子，有什么心事啊？或许我能够帮你解决呢？”“我说你老头烦不烦啊？要不就给我点钱，没钱就给我滚一边去，别打扰老子睡觉，再唧唧歪歪我揍你了。”说完再次转个身。老头又乐咪咪的走到另一边，蹲下说：“你要钱是吗？这些够不够？”直接拿出一叠百元大钞丢在他面前，叶中林也不嫌弃，拿起地上的钱往口袋里一塞，“好了，钱你已经给了，如果你有事情让我帮忙，我告诉你我没有空，我现在有钱了，要去饭店大吃一顿，如果没有事情你就走吧，”老头摇了摇头，慢慢往林中走去：“我知道你父母双亡，学业半途而废，女友离你而去，如果你想改变，不妨来找我，我有办法让你见到你的父母，有办法让你……”老头越走越远，声音越来越小，叶中林呼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老头，你还在么？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人回答他，他往老头消失的路上狂追过去，哪里还有人影？他朝地上啐了一口，邪门了见鬼了么？他也不见怪，径直走到街上饭店，叫上几个菜，两瓶酒，这老头，三句话没说到，竟然给了他两万块，真是个奇怪而有神秘的老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