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一声厉吼,谁敢不从。
话音刚落,就从四面涌出四队带枪的士兵来,全都铁青着一张脸,甚是骇人。
宋蓁蓁当下就慌了,年初一也有些困惑不解。只见沈怀信用那戴着皮手套的手指着宋蓁蓁,道,“就是她,给我拿下!”
宋蓁蓁见众人作势要上,忙大喊,“我是宋连城的女儿,看你们谁敢?”
众人一听是宋连城,又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沈怀信。
“这里是辽东,不是京陵城,还有,你们是谁的兵?难不成是宋连城买你们来送给我的吗?”
士兵们一听,登时上来两个人。
“就算是你沈怀信的地盘也得讲个证据吧,我如何成了小偷,又偷了你什么东西?”
沈怀信上前两步,一把拽下她胸前的蝴蝶玉坠,放在她眼前,“就是它!”
宋蓁蓁恍然,心下暗道:这东西果然不是一般的饰物。
“这东西不是姑娘的吧?”
宋蓁蓁有些心虚,“你一个大男人又用不到它,我看它就在桌子上,随手就拿了,若真是偷,又怎么会光明正大的把它戴出来?”
沈怀信也觉得自己的情绪过激了,场面弄的很不好,细想之下,大手一挥,那些士兵复又撤了回去。
宋蓁蓁见沈怀信一直盯着那蝴蝶玉坠不放,“这是你送给她的吧。”
沈怀信当下不悦,“不是说,不提这个名字的吗?”
宋蓁蓁辩道,“我又没提她的名字,我提的只是她这个人。更何况,你答应我这三日要好好待我,可你却冲我大吼大叫,还要将我当成小偷关押起来,是你毁约在先。”
沈怀信沉着稳定,“我只答应好好带你玩三天,又没有规定说我不许发脾气。是你想顺手牵羊,拿走我的心爱之物,现在反而反咬我一口,全是我的不是了,你这又算什么道理?”
宋蓁蓁听后忍不住笑了,“早听说沈帅长得一张好嘴,能言善辩,无人能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我也早听闻宋家二小姐是出了名的任性胡闹,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令尊真是教女有方。”
宋蓁蓁不悦,“瞧你,一个大男人竟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起来。”
沈怀信冷笑道,“试问天下哪个小女子能说出你说的话,做出你做的事来?”
宋蓁蓁撅着嘴,上前跟沈怀信撒娇,“不跟你闹了,你快说,今天带我去哪儿玩?”
沈怀信拨开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辽东出了事,恕我不能相陪,不过,你不要灰心,我已交代了初一,他会带你逛逛,你有什么要求就跟他说。”
宋蓁蓁难以置信的指着他身后的年初一,“他?”
“对。”
“你可是答应我要带我去的,怎么又换了人?”
“一,初一是我的秘书,从小跟我长大,与我无异。二,我们事先有过约定,对辽东不利的事我不做。”
“可带我出去玩怎么就对辽东不利了?”
沈怀信不等她争辩就已经转身进了帅府,宋蓁蓁还想追上去,却被年初一给拦了下来。宋蓁蓁不满,当下啐了一口,“我才不要你陪。”
初一巴不得她自己提出,这样他也好跟怀信复命,这便顺着梯子往下走,“那初一就失陪了。”
初一才要走,又给宋蓁蓁拽住。
“你老实跟我说,辽东是不是出事儿了?”
初一低眉想了想,觉得没什么不妥,便道,“昨日发现有人将瘟疫带进了辽东城。也才一个晚上,就扩散开了,今日少爷就一直在忙这个,怕是今后几天也顾不上姑娘你了。还请姑娘自便吧。”
宋蓁蓁一脸讶色,“瘟疫?”
据查证,这瘟疫乃是东安方向过来的难民带过来的,还与城防坚守的士兵护士发生了冲突,硬是闯进辽东城来。那人带着某种报复社会的心里,一进辽东城,就四处大闹,搞得百姓不得安生。最后,是安格以一麻醉枪将其打晕关进了隔离室中。然而,这瘟疫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危险,与那人有过口舌之争的士兵和护士当天晚上就感染了瘟疫,因防护措施做的不到位,又染至家人和其他士兵。
时态严重,一发而不可收拾,短短数日,整个辽东城都陷入这场瘟疫的恐慌之中。
沈怀信召开紧急会议,联合辽东城内所有的医院代表,对如何防治瘟疫进行了详细的探讨。最后,成立了由安松为组长的应急处理瘟疫小组,沈怀信下令,务必尽快研制出得以抵抗瘟疫的疫苗。
宋蓁蓁也是一连数日没见到沈怀信,每天巴望着见他,好容易看到个身穿戎装的过来,仔细一看,居然又是那个年初一。宋蓁蓁十分不悦,“你怎么来了?”
年初一道,“我是奉命来送宋小姐去火车站的。”
宋蓁蓁无比诧异,“火车站?谁说我要去火车站?”
年初一没功夫跟她多说,“辽东马上就要封城,眼下瘟疫肆虐,考虑到宋小姐的安全,少爷吩咐,即刻送宋小姐回京陵去,不可懈怠。”
宋蓁蓁想了想,“我知道有瘟疫,可我不怕,我愿意在这儿。”
年初一没了耐心,“宋小姐还是走吧,别让初一为难,否则…”
“否则怎样?你还能绑着我去不成?”
初一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根绳子,上去就把宋蓁蓁的双手给绑了起来。只听宋蓁蓁在那儿大喊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奴才,竟敢绑我,不想活了?”
年初一冷哼,“我家少爷就是我给绑回辽东的,初一早就死过一回了,你威胁不了我。”
宋蓁蓁拿他没辙,却也不想离开,拼了命的挣扎也还是给年初一推进汽车里。她想着,若这一走,将来她和沈怀信肯定没戏了。她越想越觉的不妥,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走。免不得在车上跟初一好话说尽,可那年初一就跟粪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软硬不吃。最后没法,她忽的灵机一动,喊道,“我有治瘟疫的法子。”
初一猛地一脚刹车踩到底,宋蓁蓁猝不及防,惯性使然的纵身一撞,直接撞到头顶。
沈怀信正在议政大楼跟安松等人商讨疫苗的事情,就见年初一匆匆从外赶来,身后还跟着宋蓁蓁。
沈怀信当下勃然大怒,冲初一斥道,“怎么把她带到这儿来了?怎么办事儿的?”
初一刚要说,就听沈怀信怒斥道,“还不给我下去,该去哪儿去哪儿?”
宋蓁蓁见状,忙插过嘴说,“你不要骂他了,他也是为了你,为了你们辽东。”
沈怀信看到她就心烦,此时此刻更是头脑发胀,气不打一处来,“我的人我很清楚,不必让宋小姐忧心,宋小姐该做的是赶紧离开辽东,这根本就不是你该待的地儿。”
宋蓁蓁急道,“你等我说完再赶我也不迟啊。”
沈怀信顾及她一介女流,给她留个面子,只听宋蓁蓁道,“我有治瘟疫的法子。”
众人听了,皆大惊。
“你说什么?你又不懂什么医术,别胡闹。”沈怀信已然没了耐性。
却听宋蓁蓁又道,“真的,你别忘了,这瘟疫就是从京陵传过来的。”
沈怀信一听,顿时沉默了。
安松倒是来了兴趣,“这么说,京陵那边已经研制出了克服这种瘟疫的方子?”
宋蓁蓁摇摇头,“没有。”
安松懵了,“那他们是如何控制疫情的?”
“赶他们走喽,你们现在是封城,那边是封村,然后把那一个村子都烧了。逃出来的人就一路往东逃,听说你们收难民,就奔你们来了。”
安松听此,禁不住骂道,“真是惨无人道,居然用这样的办法来控制疫情。”
沈怀信又问,“那你又如何敢说你有治瘟疫的法子,不会也叫我屠城吧?”
宋蓁蓁忙道,“当然不是。”她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这么说吧,其实我来辽东前也感染了瘟疫,可我只发了热,过两天就没事儿了。我爹没声张,给我治病的大夫却发现,原来我的血里有可以抵抗这种瘟疫的抗体。”
安松大喜,“小姐此话当真?”
宋蓁蓁道,“我虽然顽劣,却也知道轻重缓急,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能说假话呢?”
沈怀信心有疑问,“既然你的血中有抗体,为何陆承泽不研制疫苗,却要用这样残忍的手段压制瘟疫?”
宋蓁蓁偏了偏头,“他不知道喽。我爹是何等的人物,若给那陆承泽知道我身上有抗体,还不得把我当成试验品啊,那我哪里还有好日子过?”
安松听后,“这么说,姑娘肯留下让我们取你的血液研制疫苗?”
宋蓁蓁脸上的光彩慢慢暗淡了下来,“我原是不肯的,可谁叫…谁叫他是你们辽东的头儿,辽东一日不安生,他就一日不能圆了我的愿望。”
宋蓁蓁目不转睛的望着沈怀信,情深意重。安松等恍然,也都看向沈怀信,等他下指令。
“初一,送宋小姐走。”
沈怀信的指令令所有人惊诧不已。
宋蓁蓁误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为什么?你放我走,他们是研制不出疫苗的,到时候,别说是你的百姓,就是你的兵也不会再跟你打仗了。”
沈怀信就当没听见似得,故意从她身侧绕开,对安松道,“你们继续你们的研究,不可有所耽误。”
安松实在不理解沈怀信的做法,抗体就在眼前他却要放弃?
“督军,此事事关辽东百姓和军士的生命,眼下既然有了怀有抗体的人,为何不…”
“按我说的去做就是。”
“可是情态紧急,容不得…”
“我是督军,还是你是督军?”
沈怀信突然转身怒视安松,安松后面的话全给他锐利的眼神给塞回去了。
沈怀信二话不说就走,安松禁不住长叹,转身见年初一要带宋蓁蓁回火车站,只听那宋蓁蓁在身后喊道,“是你让我这个活疫苗走的,我走了,你可别后悔!还有,要是你反悔了,我也不会再搭理你!你这个自负又自大的人!”
安松拦下初一,拉至一旁,悄声道,“你当真要送她回火车站?”
初一也是无奈,“他的话谁敢不听?”
安松想了想,“你若真放这个宋小姐回京陵了,咱辽东就会不堪一击了。你是军人,也是仆人,督军既是你的长官也是你的主人,他的话你理当听从。他的命令和辽东的安危相比,我相信年秘书心中定然另有考虑。”
年初一被他说的一怔,陷入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