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孝乾找承恩之事也是沈伯庸此刻抱怨之事。西北军和谈有个条件,希望陆、沈将西城、安陵两地的管辖权交由他们手中,原因是,这两地原本就是他们西北军所有,现在既然要和谈,就应该拿出和谈的姿态来。
问题的关键就是,那西城、安陵两地如今乃是沈伯庸管辖之地,沈伯庸当时就给否决了,陆孝乾却坐着不说话,西北军前来和谈的人也不高兴了,谈了没多久,就散了。
沈伯庸对那和谈的代表极度不满,刚一到家,就忍不住骂道,“竟敢到老子头上要地盘,我看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沈怀信的面色倒是很沉着,但西北军代表的要求并不突兀,只是他要的地方实在不妥,不得不让他怀疑,那西北军别有意图。他还思虑着,就见沈伯庸又骂道,“惹急了老子,看我不端了他的老巢!”
沈怀信急道,“父亲不可冲动,那西北军虽然规不比咱们,但却都是精锐之师,打起仗来,实力不比咱们弱。更何况,现在社会上对军阀混战造成百姓流离失所的行为十分反感,更有不少报纸对此进行抨击,父亲切不可因为一时冲动发动战争,而成为被舆论谴责的对象。”
沈伯庸大手一挥,“我还怕那些个只会写字胡说八道的记者吗?你说说看,都是哪些报社,看我不查封了他们。”
沈怀信劝道,“父亲就是这暴脾气容易得罪人,所以才会上人的当,中人的圈套。”
沈伯庸眨眨眼,“圈套?哪个龟孙子敢给老子下套?”
沈怀信道,“这是儿子的猜测,还没有十足的证据。”
两人的对话全给孔妙灵听在耳里,她顿时心生一计,脸上浮现出似有非有的笑来。
孔妙灵从厨房端出两碗汤来,见了沈伯庸父子便笑道,“妙灵熬了绿豆银耳羮,最近有些干,你们整日操劳国事,也该注意身体才是。”
沈伯庸听了,这便露出笑脸,“行,我这就去尝尝。”
沈伯庸在吃的问题上一向很给孔妙灵面子,沈怀信却不似他那么心急,脑海里依旧思忖着方才的事,愁眉不展。
孔妙灵上前,轻轻用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然后笑着调侃,“都有褶子了,此事当真如此难办?”
沈怀信握住她的手,“我也猜不准那西北军的意思。”
妙灵道,“说实话,你们回来的时候,我也听到了不少,不过,我与你们的角度不同,我担心的却是那陆委员长。”
“陆孝乾?”
妙灵点点头,“按理说,他该站在父亲这边,可面对这样的问题,他却一声都不吭,我是猜不到他想什么,但他这么做,无疑会让西北军的代表认为是咱们不想和谈。”
沈怀信突地捂住她的嘴,回头往沈伯庸的方向看了看,小声说,“你也听出来了?”
孔妙灵点点头,眼角向沈伯庸那边很快一瞥,“说实话,我也为父亲不值,当年他们二人一同政变,可好处却全让陆委员长占了。这西城、安陵两地原本就是父亲当年打下来的,此时此刻却又要拱手让人,不得不让人怀疑,他是在借机削弱父亲的势力。”
沈怀信叹道,“看来我该跟陆孝乾谈一谈了。”
他这边话音刚落,沈伯庸那边就嚷嚷起来,“不必了!我算是转过弯来了,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代表在为难我,而是他陆孝乾!想来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圈套。难怪他当时就不同意打西北,原来抱的是这个念头,我沈伯庸要是让他得逞了,就不是沈伯庸了!”
孔妙灵顿时佯装说错了话,十分后悔。沈怀信见她面色发红,不由得劝慰,“不关你的事,咱们与他陆孝乾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也是为了我们好。”
近两日,沈伯庸父子都在忙这件事,沈怀信有意让西北军将西城换成隶属于陆承恩管辖的东安,没想到,陆孝乾首先给予否决,原因是东安与西北军的范围相差甚远并不合理,而最关键的是,西北军要的是原本就属于他们的西城,情理上也该同意他们的要求。
沈伯庸当下大怒,与陆孝乾面对面争吵不休,沈怀信劝不动,陆承恩也是一言不发。忽然就见沈伯庸拔枪对准陆孝乾,口中骂道,“好你个陆口小子,我要打西北你不让,又在坊间散布取笑我的童谣,我忍着性子来这儿跟你一起和谈,你却在背后想要整老子,我看你和那孔老儿一样,都是些披着人皮的贼狐狸,整个一黑心!你若执意如此,我沈伯庸也不是任你摆布的孙子,想打想闹的尽管来!休想跟我玩阴的!”
陆孝乾被他的架势给唬住了,不禁一躲,陆承恩倒是反应快,“噌”的站起来,与此同时,也是利落的拔出手枪,对准沈伯庸的脑袋。
沈怀信微愣,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厉声道,“陆团长这是要做什么?会上意见不合是常有之事,难不成陆团长是要挑起双方的战事吗?这西北军的代表就在外面,难道要他们看咱们的笑话不成?”
陆承恩余光扫了下他,“天下谁不知道令尊的枪膛容易走火,承恩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并没挑起战事的意思,我看,是沈少爷早有此想法吧。”
沈怀信冷言道,“家父的枪膛只对不安好心之人才会走火,令叔父是心系国家的委员长,定不会是牺牲他人利益以图利己的小人,所以,陆团长不必多此一举。”
四人还僵持不下,那边房门一开,进来一人,众人一看,正是年初一。
沈怀信见此,当即斥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年初一眉头一皱,硬着头皮走到他身边,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见沈怀信脸色骤变。
沈伯庸见状,没耐性的喊了一句,“究竟什么事儿?快他妈的说!”
沈怀信思虑再三,道,“妙灵…被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