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妙灵抬头悄悄看他一眼,很快又移开了目光,羞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感冒发烧也又是寻常病痛,我水土不服,才会这么严重,你却是比我这个病人还紧张。”
“你还好意思说,你初到琅平,就病成这个样子,若不是我这个主人没招待好,就是你有私心,是故意而为之。”
孔妙灵一听,再看沈怀信捉侠的表情,这才想到她虽与怀信成亲多日,却因她一来就病倒了,就一直未行周公之礼,两个人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一间屋子里,却一直都是她睡床,怀信住暖榻,她病着姑且不说,怀信也未曾因此占她任何便宜,平日里都是以礼相待,即便是喂她服药,怀信也未曾靠近过她的床,两个人丝毫不像是新婚夫妇。
她跟怀信跑出来,并非皆因报仇二字,对怀信,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的,而怀信对她,就更不必说。两人郎有情妾有意竟也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天,孔妙灵不知是不是该感谢这场病。
“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养好身体才是第一要事,旁的事情你更不必操心,我自有安排。”
被怀信这么一说,她突然有种做贼被抓的感觉,想着他那一句话里竟包含了两层意思,这后一层恐怕就是指沈伯庸那边吧。
怀信见她依旧愁眉不展,心事难了,这便道,“父亲已经到了辽东,咱们在琅平的事情他也已经打听到了,他已派姐夫写了三封信给我,见我一直未回,已经准备带兵杀过来了。”
“带兵杀过来?”
怀信哈哈一笑,“你莫怕,他的脾性我是再了解不过的。京陵那边早已经尘埃落定了,只是父亲咽不下这口气,我对他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就可以解决了。”
妙灵不信,“他一定气炸了,估摸着还在京陵受了那宋、陆二人的气,否则也不会带兵过来吧,你怎就确定他会因你那三言两语就消了气?”
怀信眸光一闪,笑道,“你怎知父亲在京陵受了宋、陆两人的气?”
妙灵道,“父亲眼粗心粗,脾气虽暴,却没什么歪脑筋。那陆孝乾可不同,想那宋小姐一定是昏迷了很久,陆承泽又醉了酒,做了无法挽回的傻事,陆孝乾为了推卸责任,定想出什么鬼主意把责任全都推在你父亲的身上了。”
怀信很是惊诧的问道,“你怎知那宋小姐昏迷了?”
妙灵一惊,知道说漏了嘴,目光一闪,忙道,“宋小姐体弱多病整个京陵谁不知道,迎亲那日的情形你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她晕倒了,咱们也未必能走的了。”
怀信赞道,“夫人果然冰雪聪明,真是料事如神。”
妙灵心虚,忙道,“你又取笑我,我头疼的紧,想再睡会。”
怀信很紧张的摸了下她的脑门,喃喃道,“那你快躺着吧,父亲那边你就不要再忧虑了,凡事有我。”
妙灵放心的点点头,闭上眼睛,佯装睡去。
沈怀信当下给他父亲去了一封信,叫初一开车送去。信中言辞优美谦让,又提到生母早亡,沈伯庸一人又做父亲又做母亲的辛酸和不已,其中不乏对其养育之恩的深切感激,再加上字里行间透着的深深的忏悔之意,不仅要负荆请罪,还答应他于军中做事。沈伯庸看过之后,气倒先消了一半。
“这个孩子,分明就是还没长大,态度倒是挺好,知道错了马上就改,还写的文绉绉的,有些词儿用的挺好,却让老子我看不大明白。”沈伯庸轻叹一声,“也罢,也罢,只要他肯认错,又肯过来帮我,我便在这里等着他吧。”
沈怀瑾见他眼露喜色,知道他又中了弟弟这假意献媚之计,心里不舒服,道,“不过,二弟也太任性了,也不知道那孔妙灵是个什么女子就这么带着人家跑回来,父亲,您可了解那孔妙灵?”
沈伯庸想了想,“我怎会了解?想来我见她的第一次见面就把她老子大哥给杀了,她那日又是乔装,连样子我都没记住。不过,新婚后我倒是细细看了,不得不说,这孔老儿还真本事,生出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来。”
沈怀瑾道,“呀,父亲与她第一次见面竟是这么个情形,怀瑾有些担心…”
沈伯庸道,“你担心什么?”
沈怀瑾道,“父亲是没注意她,可她却一定看准了父亲的,明明知道自己上错了花轿却还是丝毫没有反抗的跟着二弟回辽东,我担心…她别有用意。”
此话提醒了沈伯庸,只见他当下喜色一收,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寻思过味儿后,一掌打在桌面上,“哼!她敢!”
没等妙灵痊愈,两人就往辽东去了。沈伯庸派老许亲自去接,他则和沈怀瑾夫妇于帅府门前等候。
待怀信夫妇下车,先到沈伯庸跟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沈伯庸一激动,准备的好好的责备和呵斥全都没了,又听沈怀信言辞诚恳地说道,“儿子不孝,思虑不周,让父亲受累了,儿子请父亲责罚。”
沈伯庸难得见儿子对自己这般恭敬,心里一热,这便上前亲自将怀信扶起,“外面风大,你老婆又刚好,快进去说罢。”
几人才刚进去,老许就命人点燃了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