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起初是担心沈伯庸认得孔妙灵,可眼下看,父亲似乎并不认得她,他顿时心生一计,暗喜不已。
可孔妙灵则不这么想,她听得沈伯庸那话紧张的很,以为他是认出了自己,着实生了一身的汗,可转眼再看那沈伯庸,却依旧是一副笑佛模样,也没去细想她的出处,那股迟疑不禁去了又来。
“怀信哪,我可是给你娶了个好媳妇,你可不许再跟我作对了,至于你心里想的那个人,我看哪能断也就断了吧。”
沈伯庸不知那人就是孔妙灵,弄的沈怀信当下很是难堪,忙接过话说,“儿子多谢父亲,父亲的教诲儿子铭记于心,儿子答应父亲,此生只她一人,绝无二妻。”
沈伯庸听了眉飞色舞,手掌往桌上那么一打,“好!真是我的好儿子!”
沈怀信见他正高兴,接着又道,“儿子打算带媳妇见见家里的亲人,今日就走。”
“这么快?”
“儿子原本早该回辽东去了,因这婚事又耽搁了太多时日,不可再拖。”
沈伯庸想了想,“罢了罢了,走就走吧,照顾好你多病的媳妇。”
沈怀信笑了笑,“是。”
才刚回到房间,沈怀信便急不可待的对孔妙灵说,“快换件衣服我们马上就动身。”
孔妙灵不解,“这么着急?难道你不需要准备些东西吗?”
“不需要,你的除了必须带的其他的不要带,只需换上轻便的衣服即可。”
孔妙灵不放心,“我猜到你的用意,可你父亲始终都会认出我来,就算他认不出,陆家那边也总会传消息出来,躲是躲不过的。”
沈怀信微微一笑,“不是躲,是计策。”
孔妙灵更不解,“计策?”
沈怀信朝她得意的点了点头。
两人刚到火车站,就见年初一已经在站台等着了。孔妙灵见沈怀信信心满满的模样,知他定是早有安排,只是,时间这么短,他是如何做到的?
“少爷,少夫人。”
孔妙灵听着那声“少夫人”是怎么听怎么别扭,面上讪讪的,却见沈怀信很受用。三人未多做寒暄,赶紧上了火车,这火车像是就在等他们似得,才刚坐稳没多久,就开了。
孔妙灵心里有太多的困惑和不安,其实她原本就不了解沈怀信,现在就更不了解。眼前的沈怀信让她有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她与沈怀信面对面坐在小桌板的两侧,窗外阳光正盛,她的手却如寒冰一般。沈怀信探出双手紧紧的握着她的,不由得她不与沈怀信四目相对。
“从你不拒绝我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心意与我是一样的。我知你不易,既然命运做出如此安排,这就说明我们此生注定要在一起。你信我,这一生,我定好好待你,绝不负你。”
听他这么一说,孔妙灵猛地想起宴会那晚,望着突如其来的灾祸,沈怀信让她跟他走,而她却问了一句,“我凭什么信你?”
现在想起,确实如沈怀信所说。她禁不住一笑,弄的沈怀信也开怀大笑起来。
“总算是见你笑了,有了你,我此刻方能体会当年周幽王为博红颜一笑而烽火戏诸侯的心境了。我虽时常嘲笑周幽王昏庸荒唐,但眼下,却也只能嘲笑自己是以五十步笑百步。”
孔妙灵被他说的小鹿乱撞,顿感娇羞,而他却还没停下,只听得他继续说道,“我知你心中烦恼,但这一步却是必走之棋。我连夜吩咐初一准备,也是为确保万一。我估摸着,上错花轿一事今日便可从陆家传出,以家父的性子,就是把整个京陵城都掀翻,也得把他儿媳给换回来。所以走为上计,而且还要越快越好。之所以不直接辽东而是去琅平,皆因辽东乃是我父亲的势力范围,我虽是他的儿子,可将士们只听他的,绝不会听我的,况且,我姐夫还在那里,他是唯我父亲之命而行,莫敢不从,信任不得。琅平距辽东不远,僻静清雅,没人知道,我们先去那边过上几日。等他反应过来,带兵将咱们绑回去,也已经是曾经沧海难为水,试问,这轿子已经是上错了,媳妇也已经是错娶了,别说是那陆孝乾,就是父亲自己,也不会再强要一个留在别人家多日的儿媳吧。更何况,我见那陆孝乾也是极想与宋连城攀亲,这么一来,他自己也会极力挽留宋芊芊,到最后,即便父亲再不想认也是不能了。”
孔妙灵十分惊讶的望着眼前的沈怀信,他远比自己想的有想法,有主见。原本,她嫁到沈家是想做那掌控一切的人,却没想到,形势反转,她那满脑子的点子一遇到沈怀信就只剩下万般柔情了。
沈怀信果然是毒药,还是一种专门对付她的毒药。只是,当沈怀信说了那句“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时候,她还是会意的面色一红,娇羞难耐,如夜色下的荷花。其实,能阴差阳错的嫁给沈怀信倒也不坏,最起码,她不必天天面对一个令自己讨厌的人,即便将来会因自己做的事情而付出代价,至少,也曾一直有他相陪,倒也无憾了。
却说京陵城那边果然如沈怀信推测的如出一辙。陆承泽一觉睡到近晌午,醒来一看,见床畔女子乃是一副陌生面孔并非孔妙灵,当下困意全无,精神抖擞的坐起身来,再揉眼细看去,确实不是孔妙灵,这便放声大叫。那宋芊芊被击后也是一直昏迷,到了上午才有复苏的迹象,只是,经陆承泽这么一喊一闹,她也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瞪眼一看,就见陆承泽衣衫不整的在地上来回走着,她正犯疑,就见屋内突地闯进三五人来,便听那陆承泽十分不满的指着她说,“她是何人?孔妙灵呢?”
进来的人正是陆孝乾夫妇,以及陆承恩,陆孝乾等男的一见宋芊芊也都忙着掉过头去,非礼勿视。就见那陆太太走近看了眼那宋芊芊,宋芊芊见来人不善,本能的往后一躲,说了一句,“你们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