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信这招谁都没料到,理论上,他此时理当在辽东,可登的报却是京陵日报。沈伯庸下令如论如何都要把这个逆子给找出来,可找寻数日,仍不见结果。
沈伯庸在宫九安的撺掇下不得不又带着东西去了趟宋家,宋连城倒是客气,只字未提沈怀信登报与沈伯庸脱离父子关系的事情,脸上却是遮掩不住的嘲讽。
却说沈怀信这边,他确实没回辽东,但也不在京陵,而是在京辽边界的一处清雅之地隔岸观火。登报之事也是他听闻沈伯庸所作所为之后让年初一去办的。他向来厌烦沈伯庸不经他的同意就自作主张的行径,既然,那沈伯庸可以不在乎他这个儿子的想法,那么他又何必在乎那个做父亲的感受。不过,他本人确实对“得宋女者得天下”这个幕后主使者极为关注,他在猜测此人的用意,究竟是想借宋家挑起沈陆两家的矛盾借此除掉沈家,还是借此除掉陆家。
陆孝乾在家中把沈伯庸好好嘲笑了一番,那陆太太笑的正欢,拨了一个葡萄送进口里,这便听人来报,说孔小姐来了。话音才落,那葡萄便一整颗“扑通”下了肚。
“孔小姐?哪个孔小姐?”陆太太急问,陆孝乾也竖起了耳朵。
来人说,“她说她叫孔妙灵。”
陆孝乾夫妇皆大惊,心里都不禁猜想着孔妙灵此时前来的用意。
“把她请进来吧。”陆孝乾放下话,面上平静如水,心里却泛起了一阵涟漪。
再见这孔妙灵,虽不及宴会当日那般华丽,可那骨子里的高贵却依旧不减。她穿一条鹅黄色长裙,外面搭着一件白色法兰绒毛呢大衣,单看衣着甚是普通,却硬给她穿出股不普通的味道来。
“陆伯父,陆伯母,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陆孝乾恍了个神,见孔妙灵已经打了招呼,这便道,“很好,很好,侄女请坐。”
孔妙灵顺便看了眼陆太太,旋即坐下,嘴角漾着那么一股浅笑。“伯父如今是万人之上,荣耀至极,确实很不错。”
这话说的叫陆孝乾耳根子一红,“呵呵,侄女客气了。荣耀谈不上,烦心却是真的。你父兄发生的事,我也深感遗憾,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就只有接受的份了。我知你伤心,但你还年轻,凡事要想得开才行。”
孔妙灵莞尔一笑,“那是当然,妙灵有什么想不开的,是您陆伯父坐上了那第一把交椅,又不是那沈伯庸。”
孔妙灵说的陆孝乾讪讪的,原本这争权夺利的事情实属平常,他又不是异类,既然有实力去争去抢,又何必搞什么谦让?只是不知为何,对着这孔妙灵他却一点都自豪不起来,相反的,却有种亏欠在心里,这种亏欠使得他这样一个老谋深算会演戏的人都无法直视对面那双澄澈清丽的眼睛。
孔妙灵见他如此,也未多等,接着便道,“所以,妙灵此次前来是想商议陆孔两家的婚事的。”
“什么?”陆太太忍不住惊呼一声,面容骤变,与那陆孝乾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方道,“呵呵,侄女说笑了,不知是谁和谁的婚事啊,再说了,哪有你一个姑娘家来说亲的道理。”
孔妙灵笑笑,“陆伯母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陆孔两家的婚事还能有谁啊,不就是我和令少爷的吗?”孔妙灵轻叹,“只可惜我父兄已不在人世,妙灵死里逃生,孤苦无依,又请不起媒婆,只能自己来了。”
陆太太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这”了半天,眼珠子不住的往陆孝乾那边瞟,此事突然,陆孝乾暂时也想不出个对策来。
孔妙灵见他二人良久沉默不语,便道,“莫不是陆伯父陆伯母忘了这指腹为婚之事?还是,如今孔家没落,已配不上这势头正盛的陆家?”
陆孝乾一听,忙道,“侄女多虑了,我们怎么会不记得呢,配与不配更是无稽之谈。只是,这儿女婚事乃是人生大事,不可草率。侄女是否容我细想两日,两日过后,我定给侄女一个满意的交代。”
话刚说到这儿,那陆承泽的怨骂声便从楼上传来,“我才不娶那个病怏怏的宋大小姐,是想要我伺候她还是想让我早早的做那鳏夫?”
陆太太一听,连忙跑过去,双手来回摆动,示意他不要再嚷。只是,陆承泽这一嚷,陆家向宋家提亲的事儿便传到孔妙灵的耳中,陆孝乾顿时面色一紧,怒视陆承泽,“你这个逆子,今日不许出门。”
那陆承泽看了眼陆孝乾,“凭什么承恩就能随意走出,我就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你的亲儿子呢。”
陆孝乾给他气的不行,陆承泽这便瞧见一旁亭亭玉立的孔妙灵,顿时间眼睛一亮,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碰巧陆承恩从外面回来,刚好目睹了这一切。他见陆承泽看孔妙灵的眼神,心中便猜到大半。
“叔父,婶婶,承泽。”陆承恩故意将承泽二字说的很重,陆承泽果然收了魂,但那眼睛珠子却依旧不曾从孔妙灵的身上移开过。接着就见陆承泽笑嘻嘻的说,“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