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挽用被子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阳台上方温执的背影。
方温执靠在栏杆上,嘴里夹着烟,烟雾一吹出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也是一个极其会享受的人,这栋小别墅是自己的姐姐送给自己十八岁成人礼的礼物,安置在小山上,林木环绕,前有青山后又绿水,清净,没人打扰。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寂寞了。
耐得住寂寞的人,不一定守得住孤独。
江一挽悄悄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了阳台那里,轻轻推开门走进去,站在方温执身后久久不语。半晌,她伸手环抱住方温执的腰肢,把头贴在他的后背上。
江一挽能清晰地感受到方温执愣了一下,然后她的手就被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掌握住。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花好月圆的晚上,室内风光一片旖旎。
“喂,咱去吃烧烤怎么样。”
方温执扭过头看江一挽的眼睛,江一挽也抬头看着他,对他眨了眨眼睛。
“我好久没吃梧桐街那家烧烤摊的麻辣虾了,就是剥虾壳太麻烦了……”江一挽一边说,一边眨着眼睛看着方温执,声音轻柔得痒痒的。
方温执凝视着那双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方温执拿着钥匙要去开车,被江一挽拦下来,“你这样会让人家不待见的,你会骑自行车吗?我们骑车去吧。” 方温执听到自行车三个字的时候,嘴角的弧度顿时僵硬了下来,良久,他才点点头,转身开了杂货房的门。
屋内只放了一辆自行车,用白布盖着,诡异得很。江一挽蹲在门外等着,方温执撤掉了自行车上的白布,双手颤抖着抚摸了一下车身,靠在门板上闭上了眼睛。
这辆自行车,是自己的姐姐载着自己过马路的时候,出车祸了的时候,留下来的……他完好无损,自己的姐姐却当场死亡。
方温执推着自行车出去,江一挽嘟囔着真慢,一屁股坐在了后座上。
“抱紧了。”
满满星空之下,凌晨四点,江一挽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一路颠簸,到了梧桐街。
长长的街道仿佛望不到尽头,远处一家烧烤摊还亮招牌,座位上的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模样。
江一挽跳下自行车,车上一扭,方温执停好了车子跟在江一挽身后。
“大胖子,醒醒!”江一挽冲着窝在椅子上穿着背心的店主大喊。店主是个胖子,揉着眼睛醒过来,看到江一挽和她身后的方温执,嘿嘿笑着,然后说:“一挽啊,吃点啥?老样子吗?”
江一挽想了想,回头问方温执:“你吃烤鱿鱼吗?麻辣虾呢?烤馒头呢?还有骨肉相连,臭豆腐,金针菇……”江一挽掰着手指一样一样数给方温执听。方温执全程都笑着,然后等她说完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说:“你点的我都吃。”
江一挽又挑了一个最靠马路的位子,要了两听啤酒,开了盖子就要豪饮,却被方温执抢了过去。“其他的随你吃,啤酒不行。”江一挽看着他的脸就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耸耸肩膀拿来了橙汁。
胖老板端来了麻辣虾,热腾腾的辣味扑到江一挽的脸上,她咽了咽口水,挽起袖子准备剥虾壳,方温执就说了一句:“我来。”
江一挽心安理得地吃着方温执剥好的麻辣虾,被辣的眼泪止不住地掉,却不停地送进嘴巴里。江一挽吐着舌头大口喘气,用手扇着风,整张脸都红了起来。
方温执看着江一挽被辣得直吐舌头,鼻尖冒出了汗水,脸颊红透了,还一边用手扇风的可爱模样,不禁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把橙汁递给她。
点的烧烤一样一样端了上来,江一挽吃得不亦乐乎,忽然往方温执嘴里塞了一只麻辣虾。辣味顿时充满了整个口腔,方温执被呛得冒出了热汗来,抓过一边的橙汁一饮而尽,江一挽捧腹大笑。
凌晨四点的天空之下,江一挽对着一桌子的美食狼吞虎咽,一手拿着臭豆腐一手拿着麻辣虾,嘴里还塞着金针菇,边吃边眯着眼睛笑,笑声被风夹着,穿进方温执的耳朵里,再撞进他的心里。胖老板窝在椅子上惬意地眯着眼睛睡觉,方温执就坐在江一挽身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给她剥虾壳。
最终方温执拗不过江一挽,拿来了一瓶锐澳。
江一挽靠在方温执怀里对月当歌喝着酒咯咯直笑的时候,木仔正穿梭在夜店里。
比起梧桐街的静谧美好,夜店里播放着火热的歌曲,舞池里男男女女忘我地跳着贴身舞,每一张面孔都沉醉着,林小唯趴在吧台上,木仔就坐在她的对面给她倒酒。
林小唯的脸醉得酡红,她喝完最后一口酒的时候把酒杯向吧台一砸,木仔手疾眼快地接住之后,推了推她,说:“林小唯,你干什么呢?”
林小唯不耐烦地开口:“调你的酒去,我干嘛管你屁事!喂,宁愿呢,她在哪……?”林小唯半醉半醒,打着嗝问。木仔瞥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林小唯不满道:“你敢不应我?”
“你还以为你是酒吧的老板娘?做梦吧你,林小唯,你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和我一样穷愁潦倒的人罢了。”木仔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容,连正眼都不看林小唯一下。林小唯被他一刺激,胡乱抓过就被朝他的脑袋上砸过去,嘴里骂着脏话,转身钻进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