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难以割舍的邻里情
本报讯(记者 柳红)前不久,本报记者采写了长篇通讯《难以割舍的邻里情》,讲述的是本市解放路附近几个巷子的居民几十年来亲如一家的邻里关系,最近当大家得知这个几代居住的老城厢即将拆迁后流露出了浓浓的不舍之情。刊发后引起不小轰动和广泛关注,同时也使当地居民更加珍惜已屈指可数地相处日子。但是天不遂人愿,记者在文中多次提及的一位居民李治国老人因故不幸于10月4日去世,并在昨天上午举行了追悼会,记者受报社领导委托前往吊唁,在追悼会现场数百名当地居民排起长队心情沉痛地为老人送上最后一程,许多与他朝夕相处的老邻居老朋友实在难以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们声泪俱下地表示眼看着生活条件将得到极大改善,却不料发生了这样的悲剧,他们本来约定以后无论身在何处,但一定要经常来往,然而这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几十年结下的邻里情只能成为追忆了。
韦羽丰已经出院几天了,休养的日子他最大的乐趣就是读报,现在他正在翻看《浦州晚报》,当他在社会新闻版中看到柳红写得这篇稿件时不由地多读了几遍。
此时他有点好奇,李治国是焦凤英的丈夫,柳红又是焦凤英的今生,而且她又对李治国产生了感情,那么她写这篇文章时是否融入了个人情感?可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半点端倪来,反而眼睛有些酸了,于是放下报纸,头靠在沙发背上闭上双眼做起了眼保健操,然而没做多久眼前就浮现出柳红的身影来,怎么都挥之不去,无奈之下只得睁开眼睛,并暗忖:难道我还在留恋她?寻思半天他感到心里其实已经容不下她了,对她只存在友情,至于浮现她的身影,是因为有一段日子没联系了,不知她怎么样了?尤其是李治国的死有没有给她带来沉重的打击?
想到此韦羽丰有一种立马给她打电话的冲动,于是拿起电话打了过去,可铃声响了一阵,柳红却没接。韦羽丰又打了一遍,柳红还是没接。这时他的倔脾气上来了,似乎有种不打通不罢休的架势,来了个第三次重拨。
终于铃声响了几下后柳红接听了,韦羽丰从她“喂”的一声中听出她的嗓子有些沙哑。心想:莫非李治国的追悼会上她伤心欲绝哭哑了嗓子?但又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只能试探地问:“柳红,你好吗?”
柳红淡淡地回答:“还好。”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韦羽丰小心翼翼地问。
“我一开始没听到铃声。”
韦羽丰听出柳红的语气有些不自然,也许这个回答只是借口,真正目的可能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现状,可接二连三的铃声使她迫不得已接起电话,也许此刻她还在单位里不想让同事察觉自己有异样,或者在家里是父母的催促她才心不甘情不愿接的。
正这样想着,柳红开始反问他了:“你怎么会想到打电话给我的?”
韦羽丰真心实意地回答:“虽然我们分手了,但作为朋友我还是想问候你一下。”
柳红听后语气明显有些激动:“谢谢你还把我当作朋友。”
韦羽丰由衷地说:“谢什么?本来就是朋友嘛。”然后切入正题,“你的声音很沙哑,是不是太累了?”
柳红如实相告:“的确有点累,昨天我去参加李治国的追悼会了,你还记得吗?就是绑架你的李添翼的父亲,在现场我采访了不少人,回来后又要赶稿子。”
既然她把话挑明了,韦羽丰就顺势劝她:“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伤心了。”
电话那头柳红迟疑了一下,随即苦笑道:“听你这话我好像是他家人似的。”韦羽丰一时语塞,柳红接着说,“他只是我的一个采访对象而已,仅仅见过两次面,尽管有些难过,但不可能像他的两个女儿那样伤心欲绝。我难过是觉得他太不幸了,居然被亲生儿子丧心病狂地杀害。另外也被他的邻居们和他生离死别的场面感动得掉了不少泪,写稿时依然心情难平。回到家还沉浸其中,今天早上起来就发现嗓子哑了。”
听完这段话,韦羽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和前不久从柳忠明口中得知她一心要成为李治国的爱人,却没被接受而痛苦不堪的样子实在是相差十万八千里,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在极力掩饰?不大可能,她的语气非常平静,一个内心痛苦的人不可能做到。
还没等韦羽丰想明白,柳红却向他发出了疑问:“我有一个很大的问号一直憋在心里,本来想打电话向你求证,但一直没勇气,毕竟我们分手了,怕你不接。后来又想去医院看你,思前想后还是迈不出脚。今天你打来电话,说实话我很意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所以犹豫了很久才接。”
韦羽丰听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很好笑,刚才柳红不接电话的原因仅仅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并不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这时又听柳红说道:“你还把我当朋友我很开心,既然是朋友,你就对我说实话,我听说李添翼绑架了你,当时我很惊讶,你们原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可他为什么要如此大动干戈?”
韦羽丰听到这个问题霎时懵了,心想:这不是为了帮助邱雨而深入李添翼的虎穴造成的吗?你作为李添翼母亲的今生不是参与在其中吗?还明知故问。想到这里不禁问道:“你难道不知道?”
柳红笑着说:“哈!我怎么可能知道?难不成是我叫他绑架你的?”
听她如此轻松的调侃,想必不是装出来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把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忘记了。
这时韦羽丰心里倏然一动,决定实话实说,看她有何反应,于是说道:“那好吧,我把真相告诉你,不过这件事还得从我的写作说起,我有一位非常忠实的读者,网名叫蓝天囚鸟,真名叫邱雨,她之所以喜欢我的作品,是因为她丈夫工作太忙无暇顾及她,使她一直很孤独很寂寞。后来我了解到她丈夫就是李添翼,他的母亲在文革中看到了一场车祸,精神受到刺激患了精神病,后来又自杀了,为此李添翼立志要成为一名精神科医生,治愈全世界的精神病人。学业有成后就开始研究这项课题,可以说是夜以继日的,但是始终没有重大突破,而且在单位里又郁郁不得志,当他想把一个大胆设想用在人体试验上时却找不到试验对象,最后他想到了在邱雨身上做试验,于是就每天给邱雨吃一种会慢慢变成精神病的药。邱雨吃了药后渐渐出现了不适的症状,尤其是头痛得厉害,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最终她实在受不了了就上吊自杀了。邱雨死后变成了鬼,这时她很后悔做出这个选择,想重回人间,但凭她一己之力难以做到,然而又没人能帮她,于是就想到了我,她唯一的朋友。我一开始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答应,但后来她以德报怨帮助了我,使我免遭牢狱之灾。这件事后我羞愧难当,决定向她伸出援助之手,因此我设计接近李添翼,并接受他的邀请去了他家,我的打算是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他放弃在邱雨身上做试验,让邱雨的灵魂回归身体。然而李添翼这时已经知道我找他的目的了,因为他母亲死后转世投胎成了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起初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但是李添翼母亲虽然转世投胎了,可不知为何阴魂不散,把她们前世今生的关系告诉了她,并要求她来阻止我帮助邱雨,对此这个女人深信不疑,自然会给李添翼通风报信的。李添翼邀请我去他家是有预谋的,在他家由于我一时不慎被他控制了。就在这危急关头李治国来了,他的出现完全应验了那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古训,当我希望他把门口的一面照妖镜打碎好让邱雨的灵魂回归身体时,李添翼竟追了过去做出了残忍的举动。”韦羽丰叙述至此内疚地叹了一口气,“唉!李治国的死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柳红听完久久没有出声,韦羽丰问她:“你怎么不说话?”
柳红喃喃地说:“我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有转世投胎呢?”
“你不信?”
“我不信,难道你信?”
“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的,当然相信喽,而且你猜猜看李添翼母亲转世投胎成了谁?”
“谁?”
韦羽丰慢慢地吐出一个字:“你。”
柳红听了轻轻地“啊’了一声,须臾便生气地说道:“你胡说,我一直都很正常的上下班,身上从没有发生过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我父母。”
韦羽丰听闻呆如木鸡,久久回不过神来。稍后,他听到柳红不无忧虑地对他说:“我认为你刚才所说得一切都是你的臆想,这世界上是没有所谓的鬼魂的。你之所以会这样,我还是那个观点,是因为你写恐怖小说产生了心理障碍,之前我一直劝你去看心理医生,你却不置可否,现在我依然劝你去看心理医生,你有可能病情加重了,千万别耽误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挂断电话后,韦羽丰沉思良久,觉得柳红先前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除非她经历过特殊训练,看来她真的把以前的事忘记了。为了证实自己的结论,他打了个电话给柳忠明,从中了解到柳红最近的确很正常,再也没有提起过令人胆战心惊地话题,最后他们一致认为可能是因为焦凤英阴魂的灭亡,使柳红记忆中那个所谓前世今生的念头被删除了。韦羽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说这对柳红来说是个不错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