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州市第一精神病防治中心是浦州市一所大型专科医院,在各种精神类疾病的预防和治疗上一直处于全国领先地位,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多次被卫生部和国际卫生组织表彰。各大媒体也对他们独树一帜的预防机制和治疗模式进行过报道,因此他们在病家中和社会上都留下了很好的口碑。
但是对于绝大数人来说这里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虽然它是医院,但不是一般的医院,正常情况下人们一辈子都不会来一次,就像韦羽丰要不是为了搞清李添翼的情况,压根就不会踏进这幢神秘莫测的大楼。
韦羽丰拆完线后就和尹凯父女分开了,转乘地铁来到这里,刚才他站在对面人行道上仰望这幢23层的大楼,发现从10楼开始直至23楼每个房间的窗户上都焊有铁栅栏,显然这都是病房,他还看见有些窗户前有人影晃动,想来这些人都是精神病患者。
也许是抬头时间久了,他的眼睛有些花了,刹那间他看见有的窗户前有人朝他或吐舌头、或扮鬼脸,甚至做着抹脖子的动作,他一激灵,赶紧低下头,闭了闭眼睛,再抬头,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他苦笑着摇摇头,内心莫名掠过一丝担忧,今天也许不会很顺利。
很快他的这种预感得到了证实,当他叩响人事科的房门后,一个皮肤白净、戴着眼镜的中年女性来开了门,见是陌生人,便疑惑地问:“你找谁?”
韦羽丰笑脸相迎:“您好!请问人事科长在吗?这是我的名片。”
中年女性接过名片,一字一顿念着:“韦羽丰,浦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念完瞧了一眼韦羽丰,夸奖道,“这么年轻就成作家了,真不简单啊!”
韦羽丰谦逊地回答:“您过奖了。”接着又试探地问:“您是……”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事科长,我姓许。”
“哦,您好!许科长。”
许科长也客气地说:“里面坐吧。”进屋后又问,“找我有啥事?”
坐定后,韦羽丰把早已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许科长,是这样的,我目前正筹划写一部报告文学,主要是写医生的工作状态和生活状态,我的这个创作起因是我之前接触过不少医生,被他们忘我的救死扶伤的精神深深地感动了,但是同时我也了解到他们有时也被家庭所累,无法安心工作。更有甚者,有时候他们在工作中会被病人家属误解,甚至还发生过被伤害的情况。因此我觉得我有责任为医患之间架起一座桥梁,让更多人了解医生的内心世界。我已经采访了很多科种的医生,当然不能漏了精神科医生。”
许科长听完兴奋地说:“太好了,太好了,这真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啊!将来一定能为解决医患矛盾起到积极的宣传作用。好吧,你有什么要求我尽力配合。”
韦羽丰趁热打铁:“我知道你们医院的医疗水平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名医专家层出不穷。我在你们的官网上查了一下,有一个人我很感兴趣,他是一名海归,年纪轻轻就成了副教授,而且还有一项科研项目,几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钻研着,如果成功了就能造福全人类,我很想了解他,不知许科长能否介绍一下他的详细情况?然后我还想采访他一下。”
许科长说:“我们医院这样的人才很多,你说得这位姓甚名谁?”
“他叫李添翼。”
“你说得是他啊。”刚才还笑容可掬的许科长立刻收敛了笑脸,嘴里嘟囔了一句。
“是的,我在网站上看到你们对他的评价很高。”
“哼!”许科长冷笑了一声,韦羽丰注意到她随后还轻摇了两下头,这两个举动使人明显感到是带有不屑的。
韦羽丰心想这其中必有原因,为了套出许科长的话,他故意夸张地说:“这样的人才很了不起啊,一定大有文章可做。”
说完他又仔细观察许科长的神态,只见她鼻翼翕动了一下,似乎在心底里冷笑了一声。韦羽丰见状暗自琢磨:也许李添翼在单位里名声并不好,官网上说得花好稻好,可能只是为了起到宣传作用。
这时许科长说话了:“小韦,我刚才说过我们这里优秀人才多得是,要不我另外给你介绍几位?”
许科长对李添翼如此讳莫如深,使韦羽丰心里有底了,他故作轻松地笑道:“哈哈!许科长,我猜你一定在怀疑我的身份,认为我是你们的竞争对手派来的,要挖走李添翼,所以才把他深藏闺中,不让见人。其实你可以去看一看浦州市作家协会的网站,上面有我的照片。”
“你误会了。”许科长尴尬地说。
“那就麻烦许科长介绍一下他的具体情况吧。您也许不了解,写作可不能只写一种类型的人,要多点开花,那样才能吸引人。”
韦羽丰觉得自己有点步步紧逼地架势。果然许科长招架不住了,支支吾吾地重复着:“这个……这个……”
好在这时电话铃声帮了她的忙,她立刻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似地拿起了听筒。当然许科长不愧是搞人事的,对付死缠烂打者是有丰富经验的,在接电话的过程中使她缓过了劲,也想好了对策。挂了电话后,她对韦羽丰已不像先前那样热情了,呈现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正色地说:“韦同志,对不起,我还有一个重要会议要参加,,你要了解的这个人,去找宣传科吧,这样才对口嘛。”
韦羽丰知道再坚持下去会弄得很僵,于是知趣地点头:“好吧,那就谢谢许科长了,我去找宣传科。”
有了这次经验,韦羽丰心想到了宣传科肯定也会像橡皮筋一样被弹回来,果然不出所料,他从宣传科半开的门缝往里张望了一眼,发现里面有好几个人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于是他敲了三下门,里面的人一下子分开了,还听到有人在急促而又小声地说:“来了,来了,一定是他来了。”
韦羽丰刚开始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转念就明白了,一定是许科长刚才通风报信了,他们正在商量对策呢,这从侧面更能说明李添翼在人们心目中根本不值一提。
少顷,一个年过五十,身材发福的男子拉开了门,表情漠然地问:“你有什么事?”
韦羽丰微微一笑,说:“我想找宣传科科长。”
发福男子回答:“我就是。”
“您贵姓?”
“免贵姓王。”发福男子不咸不淡地答道。
“哦,王科长,您好!我找您想了解一个人,这是我的名片。”说完韦羽丰恭恭敬敬地递上名片。
王科长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然后问:“你想了解谁?”
韦羽丰说:“李添翼。”接着他把先前在人事科的一套说辞又复述了一遍。
王科长听完沉思了一会儿,冷冷地说:“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因为我这里是宣传部门,和业务部门的人不熟,你要了解这个人只有去业务科。”说完返回办公室,顺手把门关上了。
韦羽丰被如此轻描淡写,且有些无礼地打发了,不禁窝了一肚子火,但又不便发作,只好悻悻地走开了。
又一次碰壁让韦羽丰更加坚信李添翼在单位里的名声和人缘一定很差,他突然决定自己直接去找李添翼,因为恐怕无法再从别人嘴里得到一点他的情况了。但是韦羽丰不知道李添翼的办公室在哪,踌躇了半天,他决定先去住院部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