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街,原先是一条很不显眼的小马路,要想找到它得花上一点时间,可去年经过拓宽已经宽敞多了,因此韦羽丰找到它几乎没费多大劲,站在路口一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幢粉红色的两层楼房,虽然和周边几幢高楼相比显得微不足道,但却让人心里感到暖暖的,韦羽丰知道这就是青云区儿童福利院。之前他从覃海刚那里回家后就打算去一趟,但又怕人家谢绝接待无关人员,思前想后就打了个电话给院领导,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表示有要事登门拜访,对方爽快地答应了,告诉他只要看到一幢粉红色楼房就到目的地了。打完电话他本想立马就去,可忽然瞌睡虫爬了上来,他一想原来昨晚一夜没合眼,现在放松了,困意自然袭来了,于是他决定先小睡一会儿。
韦羽丰来到福利院门口,发现其实福利院是座落在一圈围墙之中,但一点都不显得压抑,因为四周的围墙上惟妙惟肖地涂鸦着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图案,有人物、花鸟、山水等等,一看就知道都是出于孩子之手,充满了童趣。
来到门卫室,填完访客单,韦羽丰便走了进去。孰料,眼前顿时一亮,犹如步入了花园,整个大院子处处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他不禁心旷神怡,深深吸了一口气,他陶醉了。
忽然听到一阵孩子的欢呼声,循声望去,原来是不远处一个音乐喷泉中的泉水正随着乐曲有节奏地欢快地跳跃着,好似忘情的舞者,把孩子们乐得手舞足蹈,韦羽丰看着由衷地笑了。接着他又看见草地上有孩子在滑滑滑梯,还有孩子在玩跷跷板,更有胆大的孩子坐在秋千上,大幅度地荡来荡去,尽管在大声地尖叫,可脸上却荡漾着欢乐地笑容。这令韦羽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时光,多么难忘的日子啊!可惜一去不复返了,他真想上去和孩子们一起玩玩这些游戏,可又不好意思,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些游戏是属于孩子的,大人已经没资格玩了,大人只有一本正经地活着,承受着各种压力和烦恼,而且还要想方设法去化解,真是太累了。因此他只能羡慕地停下脚步欣赏着孩子们的嬉戏,聆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亲切和蔼地声音在背后响起:“请问你是韦羽丰吗?”
韦羽丰暮然回首,只见一位40岁左右长得很清秀的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他倏然间想起了此行的目的,赶紧接话:“是的。”随后反问,“你是申院长吧?”
那女子回答:“没错,我是申婷。”接着笑着说,“你这个大作家,我久仰大名,今天总算见着了。”
韦羽丰谦逊地答道:“什么大作家,我只是个靠写作吃饭的人,和真正的大作家比差得远了。”
申婷由衷地赞道:“你真是太谦虚了,你这个年纪能经常上电视上报纸就是不简单。”
“哎哟,申院长,你要是再说的话我就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了。”韦羽丰有些吃不消了。
申婷笑道:“好,好,我不说了,言归正传,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韦羽丰自嘲道:“你瞧,我看孩子们玩游戏都看得入神了,差点忘了正事。”
申婷说:“刚才门卫师傅打电话给我,说你来了,可我左等右等没见你上来,怕你找不到,就下来看看,没想到你正童心未泯呢,哈哈!”
韦羽丰说:“据我所知,你们这里的硬件设施不太好,今天一见根本不是这回事,真是印证了那句俗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申婷忙解释:“事实上以前这里的确是陈旧不堪,但是七年前在一位爱心人士的帮助下才大变样的。”
说着她领着韦羽丰进到楼里,指着两边说:“你看,一楼的教室、餐厅、游戏室还有医疗室都大变样了。还有楼上孩子们的寝室也不可同日而语了,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说完申婷带着韦羽丰上楼,一路走上去韦羽丰感觉虽然是木制楼梯,但平稳踏实,两边扶手牢固结实。走到一间寝室旁,申婷停下来,对韦羽丰说:“进去看看吧。”
说着打开门,韦羽丰跨进去,眼前一亮,整个屋子窗明几净,家具电器摆放得井井有条,床上收拾得干干净净。韦羽丰感叹道:“太好了。”
进了院长办公室,韦羽丰看见里面虽然不大,但办公用品、沙发、电脑、空调一应俱全。申婷感慨地说:“现在我们老师的条件也改善了,不像以前一到冬天为了节约,只能用热水袋。”
然后她请韦羽丰坐下,一边倒茶;一边说:“你说还要找欧阳院长,我本来想打电话给她,不料她下午自己来了,她心里真是装满了孩子,退休后还三天两头往这里跑,连自己孙子都没空带。喏,这会儿她正和孩子们在一起呢,马上就过来。”
正说着,只见一位年近六旬,看上去很福态的女性走进办公室。申婷连忙介绍:“这位就是欧阳院长。”
欧阳萍听罢笑着连连摇手:“你才是院长呢,我是义工。”然后对着已礼貌起身的韦羽丰说,“你就是作家韦羽丰吧?很对不起,我平时很忙,没啥空余时间,所以对你有些孤陋寡闻。”
“没关系,没关系,您把全身心都投入到孩子们中去了,所以才没自己的时间了。”韦羽丰真心实意地说。
欧阳萍叹道:“唉!这也是没有办法啊!谁叫我和他们有感情了呢?”须臾又问,“听说你要找我,有什么事吗?”
重新落座后,韦羽丰对欧阳萍说:“我今天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欧阳萍很有分寸地说:“我已经退休好几年了,你应该问申院长。”
“据我所知这个人的情况您应该最熟悉。”
“你问得是谁呀?”
“邱雨。”
“邱雨?我的确熟悉,你要打听她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说来话长。不过,在说之前我想先确认几个问题。”
欧阳萍觉得眼前这个小伙子有些神神秘秘的,不由地紧张了起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时申婷替她解了围:“你有问题就问吧,我在这里工作差不多二十年了,对邱雨也很熟悉。”
“那好,请问你有邱雨的照片吗?”
申婷想了想,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韦羽丰接过一看,这是一张三人合影照,背景就是这幢粉红色的楼房,照片里申婷站在中间,左边是一个年轻女子,一看就是邱雨,尽管她已经变成了鬼,但韦羽丰发现她和生前没什么两样。右边是一个高个男子,戴着一副眼镜,很斯文的样子。韦羽丰抬头问:“这男的是邱雨的丈夫吗?”
“是的。”
“他叫李添翼?”
“没错。”答完后,申婷接着说,“这张照片是两年前拍的。”
韦羽丰又问:“李添翼是医生?”
“对,他在本市第一精神病防治中心工作。”
韦羽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全部对上号了,蓝天囚鸟就是邱雨。这时只听欧阳萍不安地问:“你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打听邱雨的情况吗?”
韦羽丰答道:“欧阳老师、申院长,你们别急,先听我讲一段我最近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