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国每天晚上吃好饭后先看《新闻联播》,然后去街心花园和街坊们聊一会儿天,接着开始健步走,大概九点半到家,这是他每天要做的事,柳红不想改变他的生活规律,因此她和街道主任老瞿商量好晚上十点钟去他家。
再去一次李治国的家,这就是柳红做出的决定,然后又给瞿主任打了电话,请他陪同前往,这样做既名正言顺又免去尴尬。
柳红之所以做这个决定,一方面是考虑如果一切正常的话就继续采访下去;另一方面一旦又发生诡异现象就彻底弄清真相。
现在是晚上10点钟,柳红和瞿主任已经站在李治国的家门口了,可是屋子里黑灯瞎火的,敲了几下门都没人应答,显然主人不在家。
“咦!奇怪了,我晚饭时和他联系约好时间的,难道忘了?”瞿主任纳闷地说,随即又摇头,“不对,就算忘了,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家的。”
正说着,一个壮实的男子急匆匆地跑过来和他们打起了招呼:“啊呀!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柳红和瞿主任回头一看,原来是李治国的邻居大刘。此刻大刘忙着解释:“李大伯本来要等你们来的,可他出去运动了一半就赶回来说有急事要去办,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他怕你们等急了,就委托我告诉你们一声,喏,这是他家钥匙,你们先进屋坐吧。”
说完打开房门,把客人请进屋,然后就忙着让座倒茶,俨然是这屋的主人。
柳红看在眼里,心说大耳巷的居民真是亲如一家啊!从李治国把钥匙信任地交给大刘以及大刘的反客为主的举动就能佐证。
接下来一段时间,三人聊着大耳巷邻居之间的感人故事,柳红又一次受到了震撼,她如获至宝。
忽然大刘的手机响了,接完后他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我麻将打了一半就过来了,现在他们来催我了,你们先坐着,估计李大伯快回来了。”
柳红笑着回答:“你快去吧,三缺一,让人家久等了可不好。”
大刘走后,柳红和瞿主任边闲聊边等李治国。可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眼看着将近12点了,李治国还没回来。
柳红倏然担起心来,这种担心是发自内心的,一旦有了牵挂心里就会不踏实,她有一种预感,李治国是想赶回来的,可遇到了阻扰。
这时她坐不住了,烦躁地来回走动着,并喃喃自语:“老天保佑他不会有事。”
瞿主任奇怪地瞧着她,刚想问话,突然响起了一阵电话铃声,柳红神经质地叫了起来:“电话!电话!他的电话!”随即掏出自己的手机,可一瞧根本没动静。
反倒是瞿主任接起了电话,柳红紧张地冲到他面前,急急地连声问:“是他吗?是他吗?”
瞿主任用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别出声,柳红不安地盯着瞿主任,发现他的表情慢慢地着急起来,她的心猛地狂跳不已,焦急地自言自语道:“坏了,坏了,他一定出事了。”随后浑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瞿主任接完电话后,柳红几乎带着哭腔问他:“他怎么啦?”
此时瞿主任满脸困惑,心想:她这是怎么了?但又不便追问,只是淡淡地回答:“不是李大伯的电话,是我老婆打来的,说我们的孙子发高烧了,儿子儿媳又在加班,她正准备带孩子去就医。”
柳红听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心了。但又为瞿主任担心起来,想了片刻,说:“瞿主任,你也快去医院吧,好搭把手。”
瞿主任为难地说:“这不太好吧?让你一个人等。”
“没关系的,你快去吧。”
“那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吧?”瞿主任想到柳红刚刚的表现,不安地问。
柳红明白刚才自己的一惊一乍让瞿主任感到莫名其妙,也使他很不放心,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轻松地回答:“我没什么,你先走吧,我再等一会儿,如果他还不回来,我也走了。”
瞿主任也就不再坚持了,匆匆地走了。
瞿主任走后。柳红无力地坐了下来,她也为自己刚才的一惊一乍感到吃惊,这似乎更加印证了之前的猜测。
这时她无意中瞥到了墙上的钟,长短针合拢在12这个数字上。
半夜12点了,24号来临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可他还没回来,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又一个发自内心的牵挂由然而生。
忽然外面响起了“啪嗒啪嗒”的声音,她出门一看,原来下雨了。
他一定没有带伞,年纪大了,万一淋湿了怎么办?还是发自内心地牵挂。
“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一个低沉柔和地声音传来,柳红倏地一惊,随即四处张望,身边没人。她忽然感觉这声音是从里屋传来的,自进屋到现在她一直没有进去过。
里面会不会有人?柳红疾步冲了进去,环顾四周,根本没人。
那是谁在说话?她不禁喝道:“谁?”
“我,焦凤英。”
柳红后背一阵发凉,汗毛不自觉地一根根竖了起来,她惊恐地注视着床头柜上焦凤英的照片,照片中的焦凤英浅浅地笑着,按常理根本不可能说话。
柳红对着照片颤抖地问:“真的是你吗?”可是照片中的焦凤英没有回答。柳红又问了一遍,依然没有得到回复。
其实世界上没有一张静止的照片中的人会说话。
此时空气仿佛凝结了,周围悄无声息,柳红被巨大地恐惧笼罩着。不过她是抱着要弄清真相来的,所以尽管害怕,但还是在思考。
这时她想到了在梦中以及上午来这里时看到的那些奇怪的令人胆战心惊的花。来之前她上网百度了一下,这种美艳的花学名叫石蒜花,又称彼岸花,有白色和红色两种,在春秋季节开放,是传说中的引魂之花,是灾难、死亡和分离的代名词,它能唤醒死者生前的记忆,又能让生者回想起前世的经历,还能架起生者与死者之间对话的桥梁。百度完柳红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只能靠它帮助我了。她想道。然后转头向五斗橱上花瓶里五朵白色的彼岸花望去,此时这五朵彼岸花正泛着令人心寒的白光。只一会儿柳红就感到眼睑间有红色液体在涌动,还闻到了血腥味。
她回头看着焦凤英的照片,惊骇地问:“你真是焦凤英?”
瞬间,照片上的焦凤英的嘴唇似乎在翕动,柳红听到有声音在说:“没错,是我,不过更确切地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啊!”柳红惊叫着。
“不要奇怪,事实上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
“转世投胎。”下午柳红想到的就是这个词,虽然早有预感,可一旦证实了这个看似荒诞的想法,她一时间惊恐之极,脑子空白,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只有呆呆地僵立着。
此时照片中的焦凤英也不再说话,似乎在很有耐心地欣赏着被自己吓得不轻,犹如惊弓之鸟的柳红。
良久柳红才逐渐恢复意识,这时她又想起在百度时对彼岸花的又一种描述:叶落花开、花落叶发、永不相见、生生相错。这是不是很像我和焦凤英之间的真实写照?
忽然焦凤英的声音又传来:“我想请你帮个忙,哦,不对,应该是帮我们的忙。”
看来真相即将揭开。柳红在慌乱中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