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回西施殿的日子最终选在了六月中下旬,时间定下了,王府内外也就变得平静了许多,毕竟,没有人愿意在此时掀起什么风浪,若是搅黄了这事,可就不好处理了。
三位夫人对宁睦遥的态度依然如旧,偶有空闲,一起坐下来打打马吊。以宁睦远中暑来让她们姐弟回西施殿这事,宁睦遥只晓得许氏是主谋,臻夫人和邓氏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她不得而知。
只是,侯门中女子,可以不记仇恨,却不能手下留情。这一点,是宁睦遥清楚知道的事情。
眼看着过了六月半,小院里的人也就忙碌了起来,该带走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清点收拾。来得时候几乎什么都没有带来,这一去,竟然是满满当当几十个大箱子。且不说这几个月中添置的四季衣服、金银首饰,那各色各样的玲珑玩意就占了好几个箱子。
可夏侯韬似乎还嫌不够,趁着最后的几日,又让邢家婆子带着王婆子来了一趟。
邢家婆子冷人冷脸,平日并不多笑颜,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打过几回交道,倒是能觉察出其实是心肠挺好的一个婆子。她先行了礼,道:“宫主,王爷吩咐了,搬回琼宫就不方便让王婆子去替您做衣服了,这几日再添上几件秋装,等天凉了就能换上了。”
与邢家婆子的面无表情比,王婆子的脸可生动极了,她捏着帕子掩嘴笑道:“上回给宫主量衣不过是二三个月前的事,这回一见,宫主又圆润了,可见王爷对宫主的疼爱。”
宁睦遥站起身来,道:“确实是胖了些,要麻烦王嬷嬷重新量一量了。”
一边念叨了“不麻烦不麻烦”,王婆子一边跟着宁睦遥走到内室,她的手脚还是那样麻利,没一会儿就量妥当了。
内室桌上,有一盒首饰并没有收起来,王婆子盯着盒子瞅了几眼后,压着声音对宁睦遥道:“宫主,婆子多句话,您可千万别见怪。听说原先王爷身边的两个丫头都出府去了,是不是真的?”
宁睦遥注意到了王婆子打量首饰的眼神,却不知她突然提起轻尘轻墨又是为何,心里有些不舒服,便问:“嬷嬷打听这个做什么?”
王婆子似乎是没听出宁睦遥话语中的不耐,转转眼珠子,解释道:“是这样。婆子前段日子去替薛妈妈做衣,在她那里隐隐瞧见个婢女的侧脸,看着可像原先王爷身边的那个了。”
这突来的情报出乎宁睦遥的意料,她挑眉想了想,问:“哪位薛妈妈?”
“就是三皇子殿下的奶娘。婆子就是在殿下府中见到那个长得像的丫头的。”
三皇子其人,宁睦遥并不了解,王婆子看见的人到底是不是轻尘、轻墨之中的一个,她也无法断言。这事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从王婆子嘴里弄清楚,宁睦遥便稳下心思,从那盒子首饰里挑出一根金簪塞到王婆子手里,道:“那两个丫头到底是犯了事被赶出王府去的,想来有过错的人,三殿下那里也不会收留。大概是人有相似,嬷嬷看晃了眼。这点小意思嬷嬷先拿着,嬷嬷替我做了这么多身衣服,我总该有些表示。”
王婆子并没有推辞,笑嘻嘻地把簪子收了起来,嘴里不停道:“能给宫主做衣服是婆子的福气,婆子一定多做些好衣服,保管宫主满意。”
待送走了王婆子,宁睦遥便悄悄对寒姑说了这事,寒姑听完也一脸不解,宽慰道:“宫主莫急,我们是不知道三皇子的事,但望书姑娘肯定了解一二,再过几日就回西施殿了,到时候再问也不迟的。”
宁睦遥听着有理,况且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便把这事收在心中,不再多想。
当天夜里,具体的日程也定了下来,箱子在接下去的两三天陆陆续续地由专人运到西施殿,马氏和芷满随行,跟着虹娘一起把琼宫里外都打理好,六月二十七日时,便是宁睦遥和宁睦远回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