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婢女由马氏领着，端着木盘子依次走进厅来，一字排开，然后掀开了盘子上的红绸。
马氏笑眯眯地对坐着喝茶的宁睦遥道：“宫主，这些是新打好的首饰，您挑选挑选。”
宁睦遥挑眉，扫了婢女们一眼，道：“前几日不是已经送来过一些了吗？”
“首饰和衣服哪里能嫌多的，前几日的归前几日，今儿个的归今儿个，宫主仔细挑挑，王爷说了，若看不上，打发工匠重新再打一批。”马氏为人和蔼，做事又妥当勤恳，与宁睦遥之间亲近了不少，说话也没一开始时那么拘谨了。
“哪那么麻烦。”宁睦遥走过去一个个看，有几件确实精致，忍不住拿起来仔仔细细看，“马嬷嬷说的是在理，但这些还是太多了，我只挑几样，王爷可有交代剩下的怎么办吗？”
“都是给宫主打的。留下自用的，别的嘛，无论是打赏还是什么，王爷说随宫主处理。”
宁睦遥点点头，认真挑了几样留用，又让芷满选了几件，乐得小姑娘合不上嘴。寒姑、奶娘和两位嬷嬷毕竟有些年纪了，各挑了件看起来稳重些的，这之后，各式首饰还剩了一半。
宁睦遥又看了看，转了转眼珠，对马氏道：“几位夫人那里大概是不缺的，送去倒显得我显摆了。等下嬷嬷选两件合适的给轻尘轻墨两位姑娘送去，到底是打过照面的，以后在王爷那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送点东西让人笑话我小心眼。剩下的就先收起来吧。”
马氏是个聪明人，看向宁睦遥的眼中露出几分赞赏，应下了。一旁的寒姑面有笑意，给送首饰来的婢女们打了赏钱后，一群人也就下去了。
首饰之中，宁睦遥最喜欢的一只蝴蝶簪子，金色蝴蝶合上翅膀停在簪子尾部，似是憩息，似是准备振翅而飞。
宁睦遥抚着簪子，正想和寒姑说些什么的时候，院中突然传来马氏惊呼的声音。宁睦遥略微吃了一惊，赶紧走出去看。
刚跨出房门，就见轻墨怒气冲冲而来，后头跟着走得急了明显上气不接下气的马氏。宁睦远见了原要跟进厅中，被接到寒姑眼色的奶娘抱进了东屋。
轻墨把几样首饰重重砸在了地上，其中有一个玉镯子，当下碎开了。她涨红了脸，尖着声音道：“宁睦遥，你什么意思！”
宁睦遥看了轻墨一眼，她原以为这火要到明天她去前院遇见轻尘轻墨了才能烧起来，没想到这姑娘居然当下就冲过来了，心底不由冷笑一声。她皱起了眉，佯装疑惑地问道：“轻墨姑娘怎么来了？马嬷嬷，不是让你给两位姑娘送东西吗？”
马氏喘着气，正要开口，又被轻墨打断，只听她道：“你少假惺惺了！给我和轻尘送东西，安得什么心！”
“怎么说得我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宁睦遥哼了一声，看向地上摔坏的镯子，道，“我能安什么心？都是王爷跟前伺候的，这首饰是新打的，又不是用旧的，姑娘看不上，我这还有，自己挑挑？”
轻墨闻言瞪大了杏眼，啐了一口：“都是王爷跟前伺候的，打赏轮得到你吗！？不过是西施殿里的一个禁脔，少把自己当主子！”
“哦？原来我不算主子啊？”宁睦遥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在西施殿我有自己的宫室，在这里王爷给了我一个院子，起居还都有人伺候，就算不是什么正经主子也不是一个奴婢，打赏下人的资格还是有的。”
“你不就想显摆嘛！寒碜我和轻尘是不是？王爷赏你几样首饰就想炫耀炫耀？”
宁睦遥抿起嘴，毫不掩饰眼底的挑衅：“王爷宠着谁向着谁赏了谁些什么，大家都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用得着显摆吗？王爷以前就交待过你们吧，没他的允许哪个也不准随意来打搅我，你今天冲进来又是直接唤我的名字，又砸王爷赏的首饰，王爷若是晓得了追究起来，你担得住吗？轻墨，你识趣的现在就离了我这院子，我让人打扫打扫这一地碎渣子，不然等下王爷来了看见了，你说我是老实告诉他经过呢，还是帮你脱罪呢？”
轻墨不是个收敛脾气的，被宁睦遥这一段呛，气得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宁睦遥也不闪躲，轻墨下手极重，扇得她差点没站住，幸好被寒姑扶住。
虽是故意要引得轻墨动手，可这一下子极痛，脸上火辣辣的，眼泪几乎就要落下来。轻墨还要接着动手，被寒姑拦下，反应过来的马氏和高氏赶紧上前架住。
接过芷满拿过来的冷帕子捂住脸颊，宁睦遥直直看着不住挣扎的轻墨，道：“寒姑，替我打回去。”
啪！
寒姑到底是幼时学过些功夫的，手劲很大，轻墨的半边脸霎时肿了起来，想要骂却痛得说不住话。
宁睦遥冷冷看着她，又对马氏道：“马嬷嬷，这人由高嬷嬷和寒姑看着就成了，辛苦你再走一趟，去请惠夫人过来，王爷不在府里，这事要怎么了，总要问问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