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架着慧格格的恶奴,一见主子倒在地上,查尔图又向他们走来,不敢多想,莫头就跑。丫环灵巧,急忙把慧格格拉了过来。
灵巧道:“格格,你没事吧。”慧格格摇了摇头。
此时周边的老百姓,似乎恨透了那勇贵,纷纷拍手叫好,并且竖起大姆指,称赞查尔图。忽然,人群外一阵骚乱,那五引领着十几名清兵,分开人群,指向查尔图。那五道:“就是他。”
为首的捕快班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勇贵,又看了看查尔图。立即吩咐道:“拿下!”十几名清兵,各持火枪,将查尔图围在当中。
“住手”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娇喝。
两名妙龄女子,挡在了查尔图的身前。旁边一名衙役,在捕快班头的耳边,耳语了几句。捕快班头,向慧格格躬身施礼道:“宁安府捕快班头,参见格格。”
灵巧接口道:“你们来的正好,就是躺着的人,调戏我们家格格,赶快将他带走。”
捕快班头向慧格格道:“启禀格格,受伤者为老贝勒府上的贝子爷那勇贵,如今被人打昏在地,卑职需要将打人者,带回堂上问话,请格格成全。”
灵巧道:“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是那勇贵调戏我们家格格在先,周围的百姓,都是见证,你怎么不分好懒,胡乱抓人呢。”
捕快班头道:“小人只是奉命行事,是非曲直,皆由知府大人定夺,请格格见谅。”
慧格格一直未发一言,此时接口道:“捕头大人,打人者是我敏郡王府的人,但现在绝对不能跟你走,他要护送我返回敏郡王府,你们宁安府衙,要想拿人,就请拿着知府大人的飞签火票,来我敏郡王府吧,此事由我敏郡王府,一力承担。”
捕快躬身道:“对不起格格,知府大人交待,务必要将打人者,缉拿归案。格格,得罪了!”捕快说完一摆手,十几名清兵,马上就要冲过来拿人。就在此时,忽听“嘣嘣”,两声枪响。两名清兵,随声倒地。
枪声一响,人群顿时乱作一团,人群中突然出现了几个,身着西装革履的年青人。他们将一沓沓传单,抛洒空中,并大声高呼:“废除帝制,建立共和。”。
“废除帝制,建立共和!”
“推翻满清,建立共和!”
“不好,是革命党!”捕快班头惊呼一声,马上躲了起来。
查尔图看着慌乱的百姓,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所措。混乱中忽见一个人拉住自己,并且说道:“随我来。”查尔图来不及细想,一把拉住了慧格格的手,在几个人年青人的掩护下,匆匆逃去。
灵巧一见慧格格被带走,也马上跟了过来。等人群散去,一切恢复平静的时候,查尔图等人,已经不见踪影。捕快班头吩咐道:“快,速去禀报知县大人,宁安县出现革命党。”
查尔图拉着慧格格,在几个人的掩护下,来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灵巧紧赶忙赶的跟了上来,捂着肚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查尔图牵着慧格格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查尔图轻声道:“格格,你没事吧。”
慧格格摇了摇头,灵巧此时,看到两个人的手一直牵着。便瞪了查尔图一眼,查尔图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礼之处,急忙松开了手,一副不知所措的尴尬表情,慧格格的脸上,也是微微一红。
“这位兄台,好功夫。”一位俊秀的年青人抱拳道。
查尔图也马上抱拳还礼。说道:“多谢恩公仗义相救,未请教几位恩公大名。”
年青人拱手道:“在下蓝天蔚”
另一个带有一撇小胡子的年青人道:“在下张榕。”又指着身边的人道:“这是
宝昆,由亚斌” 最后一人,拱手道:“袁金凯”
查尔图拱手道:“在下查尔图,满洲正黄旗人”
灵巧看着这两个人,又想到刚才那一幕,惊叫道:“你们是乱党。”
蓝天蔚和张榕对望一眼,向着灵巧微微一笑。灵巧闪身挡在慧格格的身前,变毛变色的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蓝天蔚看着灵巧,十分可笑。蓝天蔚道:“我们不想干什么!”
灵巧道:“你们是乱党,难不成,想绑架我们格格。”
张榕笑道:“绑架?你当我们革命党是什么人?山贼草寇吗?”
由亚斌道:“我们知道,这位姑娘,是敏郡王的千金,但我们革命党人,旨在救民水火,解救天下苍生,绝不会干这种下作之事。”
蓝天蔚道:“兄台一身的本领,如今帝制腐朽,应当兴利除弊,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如今革命的火种,已成燎原之势,兄台何不跟随我等,共商议举,干一番大事。”
查尔图道:“查某不才,虽然不懂阁下所言,但我查某十分敬重阁下的气概。只不过,查某乃是旗人,背叛老祖宗的事,断不能违,还请诸位恩公见谅!”
蓝天蔚微笑着,向查尔图抱拳道:“无妨,人各有志,这位兄台,我等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谈,这便告辞。”
查尔图抱拳道:“后会有期。”
蓝天蔚和张榕走后,灵巧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哎呦我的妈呀,可算能出口气了,真是搞不懂,这几个人不是乱党吗?怎么这么轻意放过我们。”
慧格格道:“他们不是坏人,看他们的眉宇之间,正气凛然,绝非奸诈之徒。”
查尔图若有所思的说道:“不错,这种正气凛然的气质,我以前也见过。”
查尔图看着他们的背影,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画面。身为御前侍卫副总管的查尔图,率领御前侍卫,押解着一辆木笼囚车,赶赴京城。而这囚车上,关押着朝庭重犯,革命党人潘兴文。
一路之上,百姓贫苦,卖儿卖女者,时有发生。木笼囚车,行至山东境内,恰逢连年干旱,百姓饿殍满地,各地府衙,虽设立粥厂,然而僧多粥少,饿死者有增无减。更有甚者,灾民以观音土充饥,被活活涨死,凡此种种,不胜枚举。
查尔图眼见此景,颇有感触,木笼囚车上的潘兴文,更是一路看来,泪流满面。查尔图命人取来干粮,递于潘兴文。查尔图道:“潘先生,此地连年干旱,颗粒无收。我等随身干粮,已所剩不多,您还是吃点充充饥,免得到了京师,没了力气,经受不住有司衙门的拷问。”
潘兴文刚要张嘴,却见路边上,一个五岁的小女孩,依畏在母亲的怀里,盯着潘兴文手中的半块干粮,咽了几口吐沫。潘兴文双手隔着木笼囚车,示意小女孩。小女孩小心翼翼的拿手,刚要去接。忽然,从旁抻出一只大手,将干粮抢了过去,并三口两口的吃下。
查尔图见此情景,抬手要打,但从那人惊惧的眼神中看到,原来也只不过是个饿得骨瘦如柴的少年,查尔图无奈的摇了摇头,把自己手中的干粮,交到了小女孩的手中。孩子母亲,千恩万谢。口中不停的说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此时周边的灾民,听说查尔图手中有粮食,便越聚越多。查尔图命人,将侍卫手中的口粮,全都分给了灾民。然而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口粮,居然引来了数百人的哄抢。查尔图望着疯狂的灾民,一时之间,竟也无可奈何。
“大人,吾等将粮食,分给百姓,可是如此一来,吾等该将如何?”
“先忍耐几日,等到了大一点的府衙,再讨些来就是。”
查尔图说完,扫了囚车上的潘兴文一眼,潘兴文向查尔图赞许的点了点头。深夜,查尔图命人燃起了一堆篝火,并把潘兴文,放出了囚车。
查尔图道:“潘先生,地冷天寒,一起烤烤火吧。”
潘兴文点头,安心的坐了下来。查尔图道:“潘先生,以吾所见,先生有颗仁爱之心,何不报效朝庭,以救苍生呢。”
潘兴文道:“不知查总管,从山东到直隶,再到京师。一路走来,有何感想。”
查尔图叹口气,道:“百姓疾苦,民不聊生。各地官员,中饱私囊,朝政昏聩,既便有好的政令,也是行之不通,令之不行。到头来,这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潘兴文点头道:“既然查总管了解的如此透彻,岂不知,这根子烂了,再粗壮的树干,也有倒塌之时。”
查尔图道:“可是,正因如此,朝庭上才更需要像先生这样的有实之士,只有这样,方能解民水火,救百姓于倒悬,何苦先生受这牢狱之灾。”
潘兴文道:“如今的清庭,正如这颗树干,腐烂到底,无药可救。无论如何挽救,也是涂然。世界遍行革命之风,推翻帝制,建立共和,已是大势所趋,不可逆转。”
查尔图又道:“ 可是先生,据我所知,先生此举,连累妻儿,成为刀下亡魂,这样值得吗?
潘兴文道:”早一日推翻帝制,早一日走向共和。天下百姓,就会少受一天责难,以我一家之私,和天下苍生相比,孰重孰轻?”
查尔图和潘兴文,攀谈了一整夜,直致天明。就在潘兴文,准备返回囚车之时,查尔图忽然抽出钢刀,斩断了潘兴文的手铐和脚上的铁链。
潘兴文道:“查总管,这是何意?”
查尔图道:“先生,你走吧。”
潘兴文奇道:“你要放我走?可你如何回去交待。”
查尔道:“正如先生所说,以我一家之私和天下苍生相比,孰重孰轻。查某不才,身为旗人,不能违逆祖宗,唯一能为天下苍生做的,就是放先生离去。”
潘兴文见得脱有望,倒身下拜。潘兴文道:“大人高义,鸣感五内,倘若他日有缘,定报今日活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