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将水都聚在比较大的几个容器中,我哗哗的一股脑全沿着石条铺成的斜破灌了进去。高丽棒子看得眼睛一亮:“驴蛋儿,你倒聪明,知道去灰最好的办法是用水冲啊!”“滚蛋,待会儿里面寻出了宝贝,别叫唤着要分哈。”“有死人吧,还宝贝。”高丽棒子不齿。
积灰到底太厚。眼见着将溪流的水线取得低了下去,好歹通道口位置的灰都冲得差不多了。为保证里面的灰也被清理干净一部分,好让我们容身,我又让大家取了一阵水,冲过几次,这才一个一个将头包好,进了通道。
通道四壁也都积着数公分的黑灰,像长着一层黑毛。走在这里像极了进入某种大型动物的胃中,我们走路带起的风让那灰丝舞动着,活过来般,说不出的诡异。通道不大,尤其两边全是舞动着的灰丝,看着便有莫名的压抑感。前面探路的五个西班牙人腿都抖着,牙齿咯咯的响。我想着,这五个老外太耸,关键时候明显就是靠不住的料。
感觉走了很漫长的时间,其实只有一小会。这通道也就不到十米长短,眼前视野一开,是个漆黑的空间。用手电四下看看,四壁都是长长的灰毛,只是向上看看,约摸有个小小的口子开着。看来,为了燃烧需要,这里是设计成个炉子原理的。我们身后的通道是入风口,提供燃烧需要的氧气,而顶上开的口子是出风口,让气流向上流动,通风口的氧气持续进入。
脚下被水冲开约摸十几平米的位置,再远处,就是灰堆了。高丽棒子将开山刀捅进灰堆,扒拉几下,挑出两块没烧完的骨头来。Emma仔细辨认一下,说,这是人骨,手臂上的。
一听说是人骨,高丽棒子便拉长了脸:“看看,我就说,这里除了死人,没什么东西。”说罢,抬手便将两块残骨扔进角落,“扑”的一声闷响。
琳紧了紧眉头,看看角落。我见她神情不对,问:“琳姐,怎么了?”“你听到刚才高丽棒子扔骨头落地的声音了?”“啊,怎么了?”“为什么是扑的一声,不是咔哒声?”“角落里都是灰,扔进灰堆里不是扑的一声吗?哪不对?”“这里离角落十多米远,他又是发力甩过去的,抛物线加惯性,力量说小也不能小了。角落积灰刚才看上去也就几公分厚,灰尘能有多大密度?骨头扔过去的力量,应该无视灰尘的阻隔击中墙体。”
这话,说得我一惊。琳的心思是有多细啊!忙将手电照在骨头落下的位置,那里仍跟先前一样,漆黑一团,灰毛被骨头砸倒一片。琳将高丽棒子的开山刀接过去,去灰中捅捅,接着一搅,便搅出个物体,约摸几十公分大小,通体沾满了黑灰。高丽棒子将水壶打开,一壶水浇下去,四个土著顿时扑通的就跪倒在地,双手贴地拜着那东西。
这是个小人,四肢,躯体,五官都在,如活人般。五个西班牙人嗷的一声齐叫,吓得缩成一团,惊恐的盯着小人说不出话来。
我也吓了一跳,忙沿着墙边一顿刀搅,不停的就有沾满黑灰的小人被搅出来。
“齐小哥儿,别动了。瞅这意思,这一圈都是小人。”张铁拉住了我。我点点头,看看四个土著,看来这里贴墙放着的一圈,全是他们祖宗啊。
高丽棒子好奇的将用水浇完那个小人身上的一根绳头扯起来,绳头上拴着一长串的绳结。“这玩意儿,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结绳记事的。”我仔细照照小人,确实,小人腰上拴着一大把长短绳结明显的绳子,再仔细看看其它的小人,也都拴着绳子,忙伸脚踢踢仍在抖着的五个西班牙人。这几个人开始说是来找小人和印加宝藏的,现在真见了小人,倒吓成这副德行。
西班牙人围着小人哆嗦着腿七嘴八舌研究半天,便跟Emma说了结绳上大概记录的信息,是个部族长老,结绳上记录着农业生产数据,还有一部分则是说明受太阳神之子印加王赏赐,肉身长生在此地。
这样看来,小人们身上结绳记录的内容大抵全是这些。这点看起来倒挺像天朝人喜欢歌功颂德似的。
小人们的肉身在这里,那印加王会不会也在这里?但看看四下,印加王的遗体总不能跟这些小人一样,就那样摆放在墙角边吧。
“驴蛋儿,这里除了小人,连一件器物都没有,看来印加王是不能在这了,不然应该有东西陪葬,到底印加王自称太阳神之子,不能混得这么惨。”“嗯,琳姐说得对。”“嘘!有动静。”
我们都闭口不语,侧耳细听,确实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四下响起,声音不大,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
“坏了,是不是咱破坏了这里的什么东西,这些小人生气了?”高丽棒子紧张起来,将枪栓打开,四下比量着。我让他闭嘴,仔细辨别声音来源,发现分不清楚方位,好像四下都有。
“齐小哥儿,你这样是分不出声音从哪发出来的。这里的空间是个倒扣的锥体,声音会回荡共震的。”张铁点醒我,便将手电光四下一点点扫视,没发现什么异常。高丽棒子便向上照着,突然就叫起来:“妈呀,那什么玩意儿!”我顺着他的手电光看去,在顶上的开口附近,有一圈灰影子,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数目,缓慢四下游移着,边动边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来。
乍一见这些灰影,大家都觉着一阵阴风从背后刮起,浑身跟着一抖,一齐呆在原地,再不敢乱动了。五个西班牙人最后终于崩溃,哇哇大叫着四下开始乱跑,其中一人奔着通道就冲过去。
“砰!”张铁抬手就是一枪打过去,那人扑倒在地,不动了。其余四人见张铁下了杀手,这才惊得稳住了神智,立在原地不再乱跑。高丽棒子嘴里也不知道念叨着什么咒语,只是双手合着十,不停的拜着。就连琳也死死抓住我手腕子,我很明显感觉到她整个身体都微微抖动着。
Jack齐哆嗦着指着一边的小人,又指指我们头顶活动着的灰影:“活了?这些玩意儿们活了?”四个土著见他指完,也扑通的趴倒在地,哼哼唧唧的开始唱神曲儿,听得我耳中一阵烦闷。
“闭嘴,都安静!”我喝住他们,他们便都不再动弹,呆呆的看向我。我将手电光仔细向上照照,低头想了想。
那么高位置的东西,会移动,可能是活物,这些小人放在这多少年了,要是能活早爬得到处都是了。既然是活物,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其它东西跟进来,说明那些东西是从上面的口子进入的。走到现在我们在这里见到的活物,无非就是老鼠,还可能存在的东西就是这里吃老鼠的东西。吃老鼠的东西,体型是要大些的,看那些个灰影的大小,不像太大。
想到这里,我心中大概有了定数,便说:“那都是些耗子,你看你们一个个这个出息劲的。”“耗子?”高丽棒子疑惑的看看我,忽然就抬枪,砰的打在顶上,亮起一串火花来,将那黑灰层打散一片,一堆灰沫子扬了下来。
果然,那些灰影被惊动起来,急急的四下乱爬。高丽棒子用手电照准了仔细看看,可不就是一只只沾了黑灰的大耗子?
“TM的,吓老子!”高丽棒子恨恨的说,扣死了扳机,“砰砰砰砰砰!”一梭子子弹打上去,那群耗子便抢到出口涌了出去,顶上火花子闪成一大片,“轰”的一声,着了。
“着了?怎么还着了?”“高丽棒子!你TM的傻X,这里四面壁上全是积下的油脂层!”我一脚便踢到他后腰,将他踹个趔趄。
火舌极快的漫开在顶上,又四下沿着石壁烧了下来。
“妈啊!”这回不用我喊,高丽棒子率先就奔着通道跑了过去。
“跑,跑!”我大喊一声,将人都往通道口推去。那通道本来就只能一个一个的过人,现在大家都往里挤,就挤在一处。眼看着火烧到墙角,四下的温度骤然剧升,再不快点出去,不被烧死,我们也全成烤全人干了。
人被逼到绝境,便会爆发出不可思议般强大的潜能。我大喊一声:“都TM别动,不想死的保持姿势,千万别动!”大家被我喊住,保持着挤在一起的姿势,再不动了,我将背包放下,寻出所有能堵塞空隙的东西,将几人与通道之间的缝隙塞了个严实,然后便与他们紧贴在一处,将眼一闭,静静等待我的理论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