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以前每每在书中看到撕心裂肺这个词的时候,总不明白这是怎么样一种程度的感受。现在亲见了这男人的惨叫,我终于明白撕心裂肺是怎么个程度了。
男人叫到后来只干张着嘴,已经发不出声来了,面部完全扭曲着,浑身如抽筋般的扭动,不像个人的动作了。我清楚的看到他的两腿猛烈的抖动着。
这就是张铁的本性。我将这一幕深深的烙进脑中。高丽棒子看得都开始不舒服了,别过了头去,张铁的两个手下却好像没什么感觉。四个土著居然看着乐了,只我的表情有点木,其实心里也打了阵鼓。
Emma掩面不敢直视,这时其余四个老外便惊恐的七嘴八舌说起一堆西班牙语来,Emma忙说:“快放开他吧,他们愿意把一切都告诉我们。”
张铁乐了,满足的松开了手,一脚将那男人踹趴在地。那男人摔个仰面,偏又不敢用手支撑着爬起来,就那样倒在地上捧着手,唔唔的哭。
接下来的过程就顺利多了,其余四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抢着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他们真是来找小人的,但他们不是要将小人带出去做其它私人用的目的,而是以小人为线索,探寻祖先的行踪。
这几个人是西班牙古老贵族的后裔,直系。一直以来家族都流传着关于印加王宝藏的传说,并且几家的祖先亲自去印加帝国印加王藏宝之处寻宝,但一去皆无音信。传说古老的印第安人有将族中身份尊贵之人的尸身做成神秘的小人的习俗,他们相信印加人的后裔们会将小人放置在古印加帝国极其重要的位置,那里或许就有印加王的宝藏,也一定会有他们祖先的线索。
原来这几个人,极可能就是溶洞里那三个死人的后代。不知道他们若清楚了印加王的宝藏连同他们祖宗的烂骨头早让小桔子埋进岩浆中之后会有何反应,
我让Emma问他们,有没有小人的线索。结果这几个人便说,家族中传下来的说法,小人都是深埋在紧贴地底的厚厚积雪之下,最近一个世纪之中因为人类的活动,全球升温,积雪消融,雪线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雪线了,所以他们找到现在还是没什么收获。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他们的祖先曾经得到过印加王记事用的结绳,经过几个世纪不停的分析研究,已经破译出结绳上记录的事。
就在这座山上,每当太阳早上从雪中升起,阳光的余辉照耀着大地,雪山的影子指出太阳神赐予世人祝福之地,印加人的子孙前往那里,必将得到太阳神的祝福。
“就是说,他们现在也只是先暂时找找,其实是在等明天的日出吗?”我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Emma点点头,表示我说的差不多。
“问问他们,能不能找出雪山影子指的位置,找不着咱自己找,不用他们了。”张铁说着,伸手抠抠鼻屎,大大咧咧的说。这意思就是,他们要是也不清楚雪山影子指出的具体位置在哪,也就不用留着了,一顿乱枪打死。
这就纯粹是带着匪气的做法了。带着匪气的人,心胸是做不到有多高远的,是永远当不成霸主的,所以,张铁不可能成多大气候,所以,他越是这样,我心中反而倒越有了定数。
好在这几个人都说大概位置可以找到,这也算是替他们自己暂时多保了一天的命了。
张铁和他的手下将这五人捆了个结实,间隔开来押在山崖底下,我们便在这里搭起帐篷来。时间正是日落,我特意看了看,日落时,我们可以眼见着满山从亮色变暗,倒是看不见山影,看来这五个人说的只有在日出时才有山影的事情,八成靠谱。
趁着视线还清楚,我们决定去砍些矮灌木当烧柴,像酒精膏这种消耗品越用越少,还是省着点好。
我们砍柴的空档,便让Jack齐看押这五个人。Jack齐拉长着脸,将包里的羊血块子抓一把,往嘴里摁着,边抿着嘴,边在他们五个人中间转悠。这五个人见他白得像鬼一样,浑身看不到一点血色,露出来肉的地方汗毛又密又长,尤其正抓着血块子往嘴里摁着,就吓得往一起猛缩。Jack齐一见,紧了紧眉头,一时玩兴大发,慢慢围着几个人转起圈来,边转边挨个打量,专盯脖子边上看,把这五个人吓得脸全都青紫着。
小桔子乐了:“吸血鬼叔叔,你是要吸他们的血吗?”Jack齐本来跟小桔子就不太对付,见小桔子主动和他搭话,就冷了脸,不理她。小桔子想了想,从口袋里将那拳头大小的纯蓝色宝石掏出来:“吸血鬼叔叔你别生我气了,我不是故意的,这个给你吧。长这么大,这个东西是我得到的最好看的宝贝了,我送给你。”“收起来吧,现在就是有一堆这东西,对我来说也没多大用处了。你不懂,唉。”
五个西班牙人刚才青紫的脸见了如此巨大型的蓝宝石,都张大嘴巴瞪亮了眼,彼此交换下眼色,满是吃惊。他们的表情被Jack齐一览无余,“哼!”Jack齐重重哼一声,扬了扬手中的沙漠之鹰,摸摸头前一个人的脖子,那人吓得哇哇一阵怪叫,脖子一阵狂扭着躲开。
琳看了半天,早乐得前仰后合的,招呼小桔子回去:“你这孩子,怎么把这东西露在外人面前。记住了,以后别随便把它拿出来给人看,听到没有?”“嗯。”
我们砍柴回来,琳便悄悄跟我说小桔子的蓝宝石被这五个西班牙人看到了的事。
“那完了,这五个人心中应该有点怀疑我们到过印加人藏宝的地方了。”“我也是怕这样。所以跟你商量一下。”“没事吧?估计张铁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了。”“但愿没事吧,心里还是不舒服,总觉得差点什么。”“琳姐你可别吓我,呵呵。你的感觉向来挺准呢。”“也许我确实是想太多了。”琳拍拍我,然后忽然就记起什么来似的,猛的飞起一脚踢中我屁股蛋子:“不洗脸,让我亲?”
脚劲太大了,这一下把我踢得向前跑出去好几步,屁股上火辣辣的疼。
搬过山石垒成锅灶,土著们又把那陶罐子架了上去。我一看这罐子,就感觉特别亲切,怎么看怎么觉得舒服,便不自禁就凑过去,围着罐子仔细的看。
转了一圈,罐子上那线条跟高更画上的完全一模一样,看不出区别来。要说高更没见过这东西,打死我都不信。看来高更到过这里,后来才去的大溪地生活。也不知道高更在这罐子上找到什么灵感,才有那样的作品。
之前都说过,这线条的一部分就是我家传下来那铜片子一边上的轨迹,还有一部分则是我们在奥赛博物馆得到的另一块铜片子边上的轨迹。这样类推下来,其余的部分,代表了不同的残片的边缘部分轨迹。也就是说,这陶罐子下半部分抛开不算,旦旦上半部分,便是太公望神器的上半部分完整轨迹。
这是很让人振奋的发现,几乎神器的上半部分样子呼之欲出了,可以在脑中构想着大概样子。而如果真能将神器的上半部分边缘轨迹勾勒出来,其余的部分,也可以慢慢推演出来了。
越想越兴奋,我忍不住嘿嘿的乐出了声来。琳看看我,再看看陶罐子,走过来咳嗽一下,我忙收了心神,脸上漠然着,免得让其他人看出破绽来。
暮色深沉,借着火光掩映,我们吃饱喝足,将西班牙人的装备补给翻拣一番,有用的都收了,没用的堆在一处,一把火烧个干净。
安排好班次守夜,张铁的两个手下最先,张铁和Jack齐接手,最后是我和高丽棒子。
一头钻进帐篷,也许是吃得太多,胃中分流了太多血液帮助消化,此时我格外困倦,招呼过高丽棒子,便闭眼沉睡过去。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我仍是立在半空,脚下是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存在的无尽土地,头顶是不见一丝云彩的高远天空。我,又入梦了。
这里我很熟悉,上次顿悟事物本质便是这样的场景,只是为什么现在仍是在这场景之中?我的那些潜意识呢?梦境中的场景应该是潜意识的倒影才对,反映的事或物都与潜意识中存在的内容相符合。难道,我心中清明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确实,我现在心中无喜无悲的,没什么情感存在,好像我本身也是不存在的,一切都不存在,都是空空的。我闭上眼,但眼前不是漆黑一团,仍跟我睁大眼睛看到的一模一样,还是这天,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