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活,看这一回了!心里想着,我将桌子挪到正对着大门约七八米的玄关通道,也没时间再犹豫,弓腰伸直双臂撑紧桌子,开始用力,桌子动了。一米加速,两米碎步,三米大步跑起来。
”啊!”大喊一声,然后双臂一紧:”嗵!””嘭!”两个声音一起响起,接着便是稀哩哗啦的玻璃碎屑飞浅落地声。心中一喜:成了!
不由得老子不激动。呸,激动屁,赶紧跑吧。这样想着,爬起来甩甩生疼的胳膊,却听到身后杂乱的脚步急促响起。不好,动静太大了!
跑出大门不到二十米,身后就有三个人影出现了。我想着,自己这个身体状态,跑是跑不过他们了。于是跑离土路,四下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是哪里。只觉得脚下一软,是个斜坡,我就势一滚,摔到坡底,楼里就闪出三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四下扫着。”在这里在这里,脚印!”妈的,老子光脚跑的,土路上就老子一个人的印子是脚丫子。
我转身就跌撞着继续跑,借着夜色这三个人分辨脚印不太容易,我与他们僵持着距离。不知道跑了多久,其实应该没过多久,在我算来却像是极久了,我开始透不过气。身子一软,要倒的时候,手上却被一个人拉住:”别说话,再跑一分钟,我有办法。””咦,怎么是你。”
虽然看不清,但这声音,是那叫琳的。边被她拖拉着不知道向哪里跑着,边纳着闷,她这是帮我?为什么?公安局的卧底同志吧?啊,美女卧底。现在又不是拍电影,情节弄成这样是要干嘛?脑子极度缺氧,上气已经不是不接下气可以形容的了,根本就没气可接,死撑着跑了一分钟,连纳闷的想法都没有了,然后,知觉也跟着消失了。
要是没有这阵香气,我应该不会醒得这么快吧。这样想着,我慢慢睁开眼,第一时间四下张望起香气来源,耳中却有哔剥的声音。向声源看去,是火堆,一边放着烤透的嫩苞米。”大姐?”我喊了声,不见回答,再张望一下,没人,只有我自己。环境应该是山角下的一处,远处可见大片的苞米地。手边,就放着我的衣服和鞋,还有办公包。我坐起来,看看包里,该有的东西一样没少,还多了几捆现金。这是这女人给我的吧。
你要问这世上最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错,不是烤透了的嫩苞米。是饿到极端后吃到嘴里的任何食物。我啃了五棒子嫩苞米,因为没有第六个了。我讶异着自己惊人的食量。吃完后换上自己的衣服,估摸着自己现在的形象应该邋遢得不成样子,好在远处有个小河沟,山区的水都还算清洌。痛痛快快的把自己浑身上下洗了个干净,重新穿上衣服,马上感觉自己像是再世为人一般。
这算死过一回的人了吧。我定了定神,感慨起来,觉得从现在起,自己的人生,要开始有大波折了,未来凶险的程度,不用想也知道。最麻烦的是,我对发生的一切,完全未知。尤其我当然不能相信那什么公安局美女卧底之说,这女人透着极端的邪气,故意放我出来也许就是个坑,是用的欲擒故纵计吧。想着她抓我时那心计,我不由心里就发冷。我的对手,都是此类的话,我该怎么办?
该来的不能因为你害怕就不会发生,现在不是怕的时候,要想个法子去应对。我得计划起今后的日子怎么过。明面上,看来被盯死了。细想想,连我的公司老总都被利用,我想跳出这个局,难度好比登天。现在最麻烦的问题是三彪子叔还在他们手里,显然他们不会让三彪子叔的生命有什么危险,毕竟还需要他引我出现。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知道我能做什么梦?我的梦,是不是有什么他们需要的重要信息?越想越觉得,太离奇。
梦啊。想到梦,我便记起那奇怪的梦来,也想起我爹那番话。细细理着每一句。
”咱齐家人口虽多,但有入梦本事的一辈人里只传一个,这辈人里却出了三个能入梦的。你算一个,齐二狗这崽子打小就会入梦。我原指望着这小子能光扬齐家,谁知道这崽子脑子邪性得很。老三哪,你虽然会入梦了,但也只是臆症,浅得很。我倒有心将这本事传给你,但祖训在前,你注定无后,传给你等于断了齐姓的后路。”
入梦?爹说的入梦,是不是就像我这样,可以进入梦,不被梦控制?不止这样吧,自己在某种程度上,还可以控制自己的梦。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是为了这个才抓的我?按我爹的说法,我三叔也会入梦,但应该是没有多厉害的程度。对入梦有兴趣的,会是什么人?我要面对的对手,会是谁?
一时间有千万多疑问从我脑中蹦出,没有一个我可以解释清楚。看来,这个地方,呆不住了。等想办法救出我三彪子叔,还是离开这里为好。
顺着苞米地边的小径走上大路,又沿着大路走了个把钟头,远处就能望见一小片民居了。有了人烟,我心中稍定,加快步子,进了这个小村子。村中正是后午闲时,大抵青壮年们在这个年头都在城里捞钱了,只有些老人家带着孩子,三个五个的闲聚着坐在树荫下,呆呆定神。我寻了人问过路,得知这里离市区其实有三个小时的车程,看来是极远了。又提及附近那二层楼,一个老头就问我:”你问那鬼楼啊?”
说起这个二层楼,当地人说处处透着古怪。首先,它不是正规楼房的式样,是地面一层,地下一层。其次,这个楼房白天黑夜的门窗紧闭不见人影进出,却偏偏还有灯光哩,晚上还极亮哩,尤其在晚上,孤零零的,四下哪都黑漆漆的,就那个楼亮,也没见个电线杆子在那里,它哪来的用不完的电?这楼远近都知道,瞅着就像有古怪。有好事的人靠近了,想看看楼里有些什么东西,偏偏这时就会从楼里闪出条狗来对着人叫。这狗也不知道从哪出来的,楼里看不见人,凭空就有狗?人不走,狗叫不停,叫到你走了它才走,又没了动静,就像没有过这条狗一样。村里最听话的狗也不能成日成夜的说没动静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哇。走近楼的人回来,晚上睡下了,一定是会梦到恶鬼的,谁去谁就梦到。所以说这个楼就是个鬼楼,那个狗也是鬼养的看门狗,日子久了,人们都不敢近了那楼了。”小伙子,那楼四下连草都不敢长的。你还是不要瞎打听的好,梦里的恶鬼,吓也把你吓死了。要真招了鬼上身,那可是大麻烦。”
鬼,自然是没有的,爹说的入梦,我这回却是信了十分了。但我对这入梦,又多了一层理解,原来还可以入别人的梦,这些接近过楼的人,就是被入了梦了。只是那楼里原来还养了条狗,这个我倒是没发现。想想也有道理,那个琳有心放我出来,必然是藏了这条狗了。村中人淳朴,多是受教育程度不高,发电机这种东西自然也不会想到。诸多解释不了的现象,也只能凭自己的臆测来推断了。我问了他们有没有办法回城里,自己是同别人来踏青旅游的,当下跟伙伴们走失。
”满多子在这里有个小卖店,他隔天要去城里进货的。你待下一天,让他捎你去。”我可等不及一天,当下的状况,一天之后说不上有什么变故,忙寻了那个小卖店,见到了店主,一个胖子。
”今天回?不成啊,明天有大集(农村隔段时间的例行集会,类似交易会),好些叔伯和婶子们得跟我进城买换东西,然后去赶集呢。””那你今天跑一趟明天再跑一趟呗,我真的挺着急,家里那边有事。””俺们这小地方,不比喃(你)们城里,跑一趟费老事了。””费事?费什么事?”满多子见我不开壶,便不理我了。我恍然大悟,自己一急,真傻到家了,人情世故都不明白了,白活了。忙堆了笑脸,悄悄捏出五张红票子:”叔,受累,这点钱不多,给车加点油。”满多子见了钱,这才”哼”一声,招呼我:”走吧?别彪(傻)站着了?还城里人呢,懂事都慢半拍。”边抽过钱去,去院子里开他那破面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