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an Pierre的说法虽然不确定,但眼下是唯一办法了,我们并没有多少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眼看着下次巡更的时间已经不足一小时。
大家都不是办事拖拉的人,我跟琳要过夜视仪戴在眼上,重又将头探了进去,分辨好颜色较暗的那根线,将钳子对准了它,却莫名一阵手抖。这要是剪错了,必然会惹下大祸。当下也没多少时间让我犹豫,琳正在外边催促着我下手,我便稳稳情绪,等手上不抖了,将眼闭紧,果断一剪,”咔”的一声轻响,线断了。
外面的人都将目光盯着我,我则仍是害怕,不敢睁眼,怕真剪错了线,电影里出现过的一切想象中的事情,诸如警报大响啦,大门突然闭死啦,还有其它的状况突然出现。
等了一会,没什么动静。高丽棒子忍不住说:”驴蛋儿,你TM睁眼啊。”
我睁开眼,眼前模糊一片,那些交织的红外线都不见了。
”Jean Pierre,我爱你!”我发自心底的说了句话,在屋子里挥起手来。琳见我开始挥手,脸上也有了笑,伸手擦擦额头。我一看,她这也是紧张得出了汗。
摘掉夜视仪,我探步迈进屋中,脚踩在地面上,一切安全。大家忙快步走到保险柜边上,高丽棒子翻出钻头,在最外一层的门上钻透了个一指粗的小洞,Jean Pierre便将一个针孔摄像头顺着小洞探进门内,转着方向,通过连接在外面的一个小屏幕看着。
很快我们便发现了第二层锁的机关,那是个小钢缆,做成个活扣子,如果第一层门被打开,这个扣子便被牵引着向回拉动,扣动机关,让第二层锁启动,封住柜子。
琳让我们都靠后,找出个钢丝来,做了个死扣的钩子,从那小洞一边探进去,在摄像头的帮助下,钩了几下,便成功钩住钢缆上的扣子,这才将钢丝交给我们三个,吩咐:”一会第一道门打开了,你们千万要用力拉住钢丝,那扣子就拉不回去了。”我们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于是琳抽回摄像头,翻出之前准备的三个小不锈钢瓶,那里面装的是液氮。将三个钢瓶的液氮都顺着小洞流进柜门,零下一百九十六度的低温马上让柜门浮上层厚厚的白霜,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铺满整个保险柜。
我们感到一阵寒气逼入脑门,冷得有些头疼,这是极低的温度,能冻死人。琳又翻出个不锈钢的细钢条,边跟我们说一会看她信号边等待着。
液氮很快在柜门里被环境温度同化,升着温,体积也急速膨胀,压强越来越大,小洞都开始向外喷着浓重的白雾了,琳便将钢条插入小洞,回身看看我们:”门一开,你们便用力拉,有多大力量就用多大力量。”我们认真的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琳便拿起电钻,对准钢条尾端,一砸:”嗵!”
我们手上都明显的感觉到了一震,柜门没开。看来氮气的压强还不够大,但琳仍是跟着又一砸:”嗵!”我们手上又是一震,门还是没开。
”嗵!””嗵!””嗵!”砸到第五下的时候,柜门像是被怪物从里面冲撞一般,哗的顶了开来,速度奇快无比,我们手上便吃了力,向回一紧,同时一股冷风如刀般的扫向我们,顿时我就觉得脸上的皮都在向一起收缩,紧巴巴的,打了个寒噤。琳吼了一句:”快拉,想什么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手上还有向回紧着的力道,忙用了力往回扯着,边看向那柜门里的钢缆:险!只差两公分,那个小扣子便扣到机关上了。
琳长长出了口气,白了我们一眼,便走过去,将那机关拆了,吩咐我们松手。
第二层锁就没什么难度了,高丽棒子用电钻生生的钻开了它,只是柜门传来的低温冻得他搓了好几回手。
打开第二层柜门,我们便发现,这高大的巨型保险柜里陈列着一层又一层的名画,雕塑,工艺品。高丽棒子眼睛都绿了:”这些,是不是等于好多好多钱。””傻X,想什么呢。咱们只拿该拿的。”我训斥着他,在画堆里翻找着,一会便找到了那幅《沙滩上的两个女人》,忙又将事先做好的膺品放了进去,将要合上柜门,琳却伸手挡住了我,好奇的盯着柜里一角的位置。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便也呆住了,那一角有个木质的盒子,盒子里铺着绒布,布上摆着一个镏金的薄片。
”这TM是什么!”我激动起来,抓起那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终于确认,这是跟我手上的镏金铜片子完全相同的另一片残片。
琳马上将这铜片子照比着画上的奇怪轨迹对照一下,竟也符合了一部分。
”真是奇遇。”她也惊叹起来,忙又在柜里翻找着。我们仔细找了半天,只有这么一块残片。
”天大的机缘啊驴蛋儿。”琳感慨着,让我们清理现场,离巡更的时间近了,我们要在这段时间里撤出奥赛博物馆。
将柜门原样关好,钻出的洞也堵好,喷了漆,这样从外表看起来,它跟原来没动过没什么区别。现在要恢复屋里的震动感应和红外线,还需要将剪断的线换上去。
大家都出了保管室的门,Jean Pierre仍是戴上夜视仪,准备往回接线。我们心中都放松下来,此行还算圆满,虽然有小插曲,但也都见机行事应付过去,而且还有意外收获,得到了另一枚铜片子。正盘算着时间刚好来得及在保安巡更前关好保管室的大门顺利撤走,意外出现了。
Jean Pierre往回接线的时候,一个手抖,线头不知道捅在了哪里,滋啦一闪,闪出了个大大的电火花。那红外线便被启动了,Jean Pierre见了电火花,出于人体本能的反应,向回一撤身,脑袋被红外线照了个正,于是,刺耳的警报声便回荡在四下。
”真TM见了鬼。”高丽棒子恨恨的盯着Jean Pierre,Jean Pierre则耸耸肩,表示无奈。
”跑啊,还站着干嘛?”琳发了一声喊,拉起我就往回跑,Jean Pierre和高丽棒子忙跟上我们。等我们四个先后爬进通风口拉上百叶扇,底下就跑来了保安,展厅的灯光大亮,保安抬头就发现了用铜丝绕在摄像头上的照片。”走走走!”琳催促着,我们忙加快了动作,匆匆爬出了通风管道上了房顶。
第二日,报上报导了奥赛博物馆被侵入的事,但是奇怪的是Emma Lucas却出面说并没有物品失窃,因为安保措施得当,小偷在触发了安保装置后狼狈逃走。
林觉远说这都是官方要面子的说法。他还不知道我们得到了另一片铜片子,Jean Pierre认为那幅画是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这么块破金属片子就是个垃圾,也就没跟别人多说,拿了该得的钱便从大家的视线中消失。
将那画交给林觉远去研究着,我们着实放松了一回,在巴黎痛痛快快的游玩了一天。晚上回到林觉远安排的酒店时个个累得腿酸脚疼,大家匆匆洗漱便睡下了。
我很快入梦,在梦中练习着控制,闭上眼集中精力想像着大草原和天空的场景,睁了眼,果然身处在草原之中,这是场景设置成功了。可惜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以前有的时候睁开眼来四下是没什么变化的。
看看天空,云彩倒跟现实之中的差不多,一朵一朵的飘着,只是那颜色有点刺眼,是纯白色的。这个就不太真实了,云彩不应该是纯白色的。看来光凭想像力,要构造梦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样仔细一想,我二叔齐振江在我梦中创造出的那个独立的庙宇空间,真是件挺大的工程。
还是觉得哪里有点别扭,看着就是失真。我便四下打量着,各种我见过的不知名的绿草,一洼一洼的水坑,蓝天白云,低矮的小灌木,都有了。一丝微风吹过,我感觉到了风从我脸上划过去,像有人轻轻在我脸上吹了口气。草和小灌木轻轻摆动着,水坑里的水荡着波纹。这一切看起来无比真实,但我就是觉着哪里少东西。
于是我往里加东西,先在空中加了只苍鹰,那鹰就盘旋着来回的飞,保持一个规律。看着苍鹰在盘旋,我突然就发现别扭的源头:这是白天,但是天空没有太阳。
我明白我与控梦师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了。若是就这样进入别人的梦中,造出我自己的空间之后,很明显会让人觉出问题。
正想着要把太阳补到天空之中,脑中突的就一麻,然后感觉到一阵针刺样的疼痛钻进脑中,之后意识回复正常。这么一乱,天空便倾倒下去,和草原交织在一起,白云绞在灌木上,掩住了大片的草地,苍鹰被砸在云底下,呼扇着翅膀挣扎起来。风也变得急了,呼呼的响,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然后整个空间中间便出现个黑点,耳中啪的响过一阵玻璃破碎声,那黑点便裂着缝隙,放射状向四下急速扩张,于是整个梦境镜子般破裂,一小块一小块画面的崩碎成粉沫,消失到黑暗之中。我眼前一花,便到了个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