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爷的手段陈献民看不明白,只是见齐爷总被官宦巨贾重金礼待,客客气气请去。越发觉得这个齐爷是个大人物,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真正的高人。
齐爷只有一房正妻谭氏,膝下有三子,老大齐振岳,老二齐振江,老三齐振连。时下三位公子皆年幼,但个个性格分明,老大少有言语,处事沉稳,深得齐爷赏识。老二则聪于常人,读书过目不忘,善变投机,也不是一般人的料子。只老三表现平庸,本本分分。
齐爷年年都有段日子要外出,说是要阅世悟心,大体就是各个大城市人多热闹的地方经历一番。这个陈献民自然年年贴身跟随伺候着,一年一年的,也跟着长了阅历,渐渐也是世故得成了人精。齐爷见陈献民从思想状态上,已经进步得差不多,到某种层次了,便和他交了个底,自己是身怀一种奇术的,此种奇术不便告人。但仅以陈献民得知奇术这两字,心中便了解,齐爷对自己是有交待了。
齐爷说,人在世间无论风光到何种程度,即使身处万万人之上,也难免最后化做一坯焦土,一切只是场空。唯有记挂的,只有后人。齐家到他这辈,愧对先人,没能让齐家恢复到昔日的荣光,深感遗憾。毕竟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剩下的年头就算再长,也不过三五十年了,凭齐家当下的境况与实力,时间是不够打拼的了,也就打算就此平安的过下去,毕竟三子都未成年。
陈献民见以齐家在当地的大势,居然自叹愧对先人,便隐约觉得齐家祖上是何等样风光了。此时也听明白了齐爷的意思,是要他以照顾齐家后人为首要。便说明白齐爷的意思,定当照顾好齐家三位公子。
齐爷见状心中就定了下来,又接着说,三子之中,大子可接掌齐家大势,二子辅佐,齐家便可稳固。三子自己便可保得自身平安,不用下太多心思。当下三子都未成人,但也近了成人的年纪了。家里祖上传有一宝,自己身怀的奇术便是仰仗此宝得来。齐家祖训,要传此宝,上代持宝者不得留在齐家,历代规矩如此。如今三子中,大子年岁正是继承此宝的好时机,再大些,处世时间就嫌长,脑中世俗杂念多了,反倒影响对此宝的悟性,趁此机会,就传了下去吧。
说罢便将此宝交给陈献民保管,待一年之后,他便游历四方,离开齐家,齐家的事便托付于陈献民。
一年之期,转瞬即至,齐爷交待下要游历四方,从此不再回府,待花甲时,若齐家尚在,才回来数日子静待入土。妻子谭氏和三个儿子苦劝,无果,到底离家了。
陈献民为保周全,未马上将家传之宝的事告之大子,怕大子刚成年,心性疏漏,惹下麻烦,便要再待半年,仔细考量一下大子的心境。
结果恰恰半年之后,齐家便家变了。
谭氏见半年过去了,齐爷这一去音信全无,是死了心要离开齐家不管不顾了,三个儿子,只大儿子将到了成年的年纪,便动起了齐家的心思。两手动作,表面对三个儿子是言听计从,姣惯纵容,意要养成三个儿子一身恶习和对她的依赖感,暗地则开始转移齐家名下的资产到谭家。这些陈献民都看在眼里,但他在齐家的身份,当下是对谭氏起不到什么制约作用的,只会凭白惹来祸端。
陈献民到底见大公子这半年表现沉稳,对人不卑不亢,做事不偏不向,是个掌大事的人的苗子,索性就跟大公子透了谭氏的心思。大公子齐振岳一点即通,结合表象一分析,很快确定了谭氏的野心,奈何此时身单势弱,便向陈献民求教。
陈献民便说,眼下的情形,若要是跟谭氏硬对着来,纵然最后能挫败谭氏将她赶出齐家,但齐家经此一番折腾必要元气大伤,老二老三还未成年,好多事都处理不明白,他到时独身一人,墙将倾,众人推。别看平时达官贵人们都对齐家点头哈腰,那是齐爷还在府上。当下齐爷离家不归,若齐振岳掌了大势,必有外人借齐家外忧内患之机推倒齐家,取而代之。
若要保齐家不败,则谭氏必须赶离齐家。不能硬来,则可迂回。陈献民让齐振岳舍了部分家业,以齐家家长的身份,分家。这样做的好处是破财免除了谭氏这个大患,身为家长的决定,谭氏也无话可说。坏处是齐家自此便只余下哥三个,且家势弱半,将要马上面对别个大势家族的压力。
除非,齐振岳可以对外宣称,他已经掌握他父亲的奇术。
这样一说,齐振岳便犯了难。他父亲的奇术,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详细,连他做为齐家大公子,都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就说掌握了?
陈献民借机便将齐家祖传之宝传与齐振岳,交待了传宝后上代持宝人必须离家的古训,让他用心参悟,具体内情他也不知,只知凭此宝,可明白齐家祖传奇术的秘密。
在陈献民的授意下,齐振岳耗了些家资,成功利用分家一途将谭氏彻底排挤出齐家,绝了这一隐患,又将家中大小事物营生交与陈献民全权打理,自己开始用心参悟起祖传之宝,结果一年之后,便初窥隐秘,掌握了此奇术的入门神通,自此齐家地位勉强立稳。
后齐振江齐振连哥俩相继成年,齐振岳这才讨了房媳妇儿,育有一子,起名齐云天。
至有齐云天这年,齐振岳对齐家秘术的参悟已达一个相当高深的程度了,几乎与当年的齐爷齐肩。齐家的大小产业在陈献民的倾心打理之下也是日渐旺盛,齐家也恢复到昔年的荣耀地位。
忽一日,齐振岳私会了陈献民,跟他说了个惊天之事:齐家将有大变,此乃定数。陈献民这几年也见识过齐家奇术的厉害,自然齐振岳的话他深信不疑,便问齐振岳要如何应对。
齐振岳说即成定数,人力难为。陈献民毕竟在齐家呆过这么些年岁了,实也不易,还是退到后路去,不要参与到齐家大变之中,远走天边,越远越好。又将这些年对齐家奇术的感悟,书写在硝好的牛皮上,用竹筒封了,涂上火漆,交与陈献民,交待着若有机会,可交于齐家后辈,便完成使命。接下来齐家的事,全凭造化。即使齐家自此败亡不在了,陈献民也不要心存不忍,定数不可人违,且明哲保身为上。
自此陈献民便借了华工下南洋之大势,也随大船,来到了太平洋中间的大溪地岛。
在岛上扎稳了根,娶了房华人媳妇儿,生下陈光祖。后来陈光祖也娶了华人为妻,陈献民便传了他陈氏家谱字辈排名,大启公应洪,文明献高宗,辉煌光世泽,安定乐时雍。
陈光祖后来的两个儿子,便是定字辈的。
陈献民让他莫忘祖宗,陈家他算跟过大人物了,不愧对祖先。直到寿尽,也未遇到齐家后人,报憾闭眼。
听完陈光祖说的他爹的事,琳看看我:”驴蛋儿,你说你叫齐一旦?””当然啊,身份证上明明白白的。””依着老陈大叔讲的,齐振连就是你三彪子叔吧。””啊,我三彪子叔是叫齐振连。””那齐振岳应该是你爹吧。你应该叫齐云天啊。”
我也纳着闷,按着陈光祖说的,确实我是叫齐云天。看来陈献民走后,齐家大变,一些隐秘之事他就不清楚了,我还需要找我三彪子叔才能弄明白原委。
”我也觉着齐云天这个名字比较大气磅礴。齐一旦,这名字可太破了。那么牛的家世,怎么给你叫了这么个破名?”丁晓红听得也心下怀疑。
”琳姐,到底我三彪子叔现在在哪?能让我见见吗?””这个我说了又不算,你问我等于白问。那老头子什么都不和我说,不过我倒是知道,你三彪子叔一定是活着的,那是牵制你用的重棋子。”我捏了捏拳头,想说点什么,又没什么办法。
陈光祖看着我,问:”小哥儿,你是齐家当代大家主?””唉,别提了。这一代齐家到我这,就我一根苗儿了。””哦,可惜。你若是早些年能过来,我爹那时尚在,齐家不少事情他都知道得很详细。我说的这些都是他平时一点点讲给我的,也不是很全。”
琳感兴趣的可不是齐家这些旧事,她问陈光祖:”你爹保管的那个密封的竹筒子呢?”我也对这个东西最看重,那可是控梦术心得啊,我爹写的。
”我见遇到齐家后人的希望等于零了,这东西毕竟算做我爹生前的一个念想,便随着他一块入土了。”
陪葬了?那我们还得去挖坟?
”跟你爹埋一块儿了啊?那怎么办?那玩意儿应该是我的。”我急了。
”小哥儿,是你齐家的东西,我陈家当然得还给你了。你莫急,今天晚上就在我这里凑合歇一宿吧,明天一早,我便带你去后山,取了东西给你。”
我听得心中这才稍定,将面前杯中茶水一口干了,平稳下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