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电灶上煮了锅肉,我是闻着肉香醒的。满天星煮的肉比我煮的好吃多了,尤其里面添加了诸多水果,果汁混合着肉香,口感绝佳。
吃过煮肉,我和琳说了高丽棒子鬼压身时的脑波。”果然是他的脑波有问题,似乎瞬间能够释放某个可以控制电磁的波段。””有攻击性。我感觉到了。类似电击。”我总结着,满天星也点点头,”是有攻击性。”
高丽棒子探过头来:”我是超人吧,是不是?按说,咱这帮人里,是不是数我最厉害?””你现在超一个我看看呗?”我揶揄着他,他便挠挠头,悄悄啃他的肉。
商量过一阵,只确定了大概高丽棒子的脑波可以控制电磁类的,还没研究出来这个到底与控梦有什么关系,便只好先放一阵。
满天星给大家安排了任务,打捞物资。天光正好,海面漂着的可用物资四下都是。满天星最先把他的帆布包捞了起来,又要去捞别的物资,正要动手,高丽棒子就说:”星哥你看,怎么一点浪都没有,这才一大早,日头就晒得脸蛋子生疼生疼的。”
经他这么一说,我也发现,海面镜子一样平整,映着天空,不见一丝风。
这景像,怎么这么熟悉,我心中一跳,预感不妙。
琳沉思一阵,”坏了,卡帕不是说,这是有大风暴的前兆吗?”
”风暴还有连着来的?这才几天啊?”高丽棒子脸上带了苦色。”有这货轮在,倒不怕风暴。只是这货轮不能驾驶了,在风暴中控制不了方向。也不知道风暴过后会漂到哪里。食物大货舱里那些就吃一年也够了,只是老这样在海里漂着,总得想个办法找个陆地才行。”
”先过了风暴再说吧。”
远处天边,有一半是完全灰暗着的,那是厚厚的一层棉花样的云,云层高高的堆到天上。云间透下来的阳光如一道柱子,直直的立在海面上。小桔子指着那光柱,”驴蛋儿哥哥,那光是不是外星人的飞船放出来的。”我便摸摸她的头:”那是天堂的闪光,天上的神仙发怒了,一会儿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仿佛为了证实我的话,轰隆隆的雷声炸响,堆到天空的云山,崩倒了。镜般的水面瞬间起了涟漪,云向着货轮这边就铺了过来,不到一会,整个天空便完全黑了下来,浪涌开始拍击货轮的船舷。
”大家快下机舱底,那里位置低,晃动的幅度小。”满天星喊着,催促大家下去。
虽然已经在机舱底了,仍感觉自己像是站在左右滚动前后乱摇的油桶上,只好不停的调整身体重心,不然是根本没办法站稳的。
”嘭~!”巨大的浪头撞击船身的声音,在舱底听起来仍然无比清晰,接着船便抖动起来,从货舱那边传来一阵咯吱吱的响动,那是集装箱滑动和撞击发出来的。
”都抓住东西固定住身体!”满天星护住小桔子,大喊着。
我死抓着扶手,摇摆着爬上了甲板,要看看这风暴狂暴到何种程度,刚探出头,一座浪山劈头盖在船身,水砸在我胸口就好像千斤重石般,将我拍飞,摔回梯子底下,头撞得生疼。无奈,小命要紧,乖乖爬回机舱底。
我们大家都彻底失去了时间的概念。只有一个字:熬。
等高丽棒子把胃里的酸水全吐了个干净,最后昏倒在那里的时候,船终于稳了下来,这个时候,我感觉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
浑身早就脱力了,我是爬回甲板的,然后,甲板上只散落着三五只集装箱,其余的全不见了踪影。在一个集装箱大开的门边,我看到了一个人,仰躺在那里。
卡帕。
满天星跟着我爬上甲板,手里拎着刀,一眼就看见躺在那里的卡帕,忙跑了过去,又对我招招手:”还有气儿,只是晕过去了。”
卡帕脑袋一侧还流着血,看样子撞得不轻。这孙子这些日子,原来一直躲在集装箱里。也合该他倒霉,本来这个集装箱里装的就是机器原件,都是大件的东西,金属的。偏偏又遇到了风暴,他在集装箱里,就好像被装进了个滚桶的洗衣机,然后人家按下了开关。现在看来,他没死,是命大。
此时云彩散得差不多了,只依稀还挂着几朵在半空,月亮从云中探出头来,月边是一个大大的光晕,泛着彩。满天星抬头看看,说:”看样子明天还是有大风啊,这月亮带着风圈呢。”
我一听,懂了。月亮外边那一圈彩色的东西,叫做风圈。
将卡帕弄进船长室,简单包扎下,喂了点水,我又下了机舱,将大家都叫上来。满天星将琳和丁晓红还有小桔子安排去休息了,带着我和高丽棒子,守着卡帕。我们三个大概排了个时间,轮流休息着。
第二日,我是在浪涌拍打船舷的响声中自然醒来的,感觉好久没这样好好的睡过一觉了,梦都没做。舒张下身体,身边一个人都没有,隐约房外甲板上有说话声。
顺着声音来到甲板,卡帕这阵子恢复了精神,难得的脸上还带着笑。这人是不是被撞傻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走去他身边,这才发现,甲板上集合了我们所有的人,大家正围坐在一起,吃着煮肉,冻水果,喝着水,边兴高采烈的议论着什么。
”驴蛋儿,醒了?来,吃点东西。”琳招呼着我。
”琳姐,怎么大家情绪都这么高啊,星哥不是说今天还有大风吗?”
”你看。”琳将手一抬,指向远方。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模模糊糊的,天际有朵黑云,看不太清。
”那边?什么?你说那云?””那是个岛。”卡帕说着。
岛啊。
我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我们,看到了个岛。
仿佛,我是在另一个世界,经历了无数次死亡,此刻看见了回到人间的大门,就在我面前。
”驴蛋儿是不是乐傻了,都呆了,话都说不出来。”高丽棒子捅我一下。
”我们怎么过去?”我指指风向:”那么远个岛,现在又不是顺风。一会风大起来,吹偏了方向怎么办。”
高丽棒子一听,傻了,忙转头:”星哥,驴蛋儿说得对啊,这半天咱们光顾着高兴了,怎么去那个岛?这个大船划是划不动的,救生艇又都没了。”
满天星看看卡帕,问他:”一般船只遇难了都怎么做?””求救。”
于是,船上所有的信号弹都带到了甲板,打信号枪的事就交给高丽棒子了。满天星让他看着地上太阳影子的倾斜度,先在影子的边上画个记号,大于十度角了,就打一枪。
这样,直到打到第五枪的时候,远处便出现了艘通体雪白的四桅大帆船。
高丽棒子一喜,一个激动,连打了三枪,被满天星一脚踢到一边:”当鞭炮放着玩呢?要是帆船上没人来救咱们,我把你放到天上当信号?”
好在情况不错,帆船还是在我们视线之中慢慢转个方向,向我们驶来。高丽棒子就又犯了傻,问:”那船上有四个大柱子,是不是挂船帆用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帆船吧。现在也没看它哪个柱子上有帆啊,怎么还能跑?”
卡帕乐得都笑出声来,”哈哈,我的中国兄弟,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哪还有纯粹靠帆动力的大船。这么大的帆船,一定是做为观光旅游用的,它是混合动力的。不一定只有靠帆才能动,比方说现在,就是机动的。”
”用你说?老子看不出来?没有风吹着帆,它当然是靠机器做动力,当我傻?”高丽棒子脸色潮红,大家便笑而不语。
帆船离近了,船上也有好多人影闪动,但并没有先靠过来,远远的,有人用扬声器对着我们喊话,喊的是英语。我们这里能听懂的只有琳和卡帕,我的英语是半吊子,便由卡帕站在船舷,向远处喊着,琳则小声对我们翻译。
卡帕说,我们是远洋货轮,跑集装箱的,遇到了风暴,货轮现在驾驶系统被破坏,现在只能随海流跟着风向漂流。
扬声器的声音继续响着,对方又问明了船是哪国的,船号等等相关问题,卡帕一一做了回答,然后对方要求我们站在甲板上,不要有任何人离开他们视线,接着便是长长的等待。
约一小时后,对方有了回应,已查明我们的船号来源,可以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