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宇离开的时候已是迟暮,而我也在护士小姐的推动下返回病房。虽然一路上一直都没说话,但是从小到大,我对他实在是太了解了,总感觉他心里有什么事情。不过现在的状况,也只能等以后询问了。
可能是心情放松许多,也不再担心脑子会依据现在的状况经常性的想一些乱七八糟,奇怪的东西。所以在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打在睡意朦胧的脸庞上时,自然而然的打了一个哈欠儿,还带着一声极具低沉的声音。
反应过来瞬间就清醒了许多,内心也是比较惊喜的。虽然早知道自己会恢复,但是知道自己声音会恢复和自己声音恢复的感受还是不太一样的。
“啊,啊,啊,啊。”这个方法是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个方法,以前不会读音都是用啊字的四个声调来判断,也是在我能发声的此时可以想到的最好的一个的方法。不过有点遗憾的是,估计是没做恢复训练的缘故,四肢还是比较虚弱无力。
“哎?你已经能说话了啊?好快啊。”在我感受自己声音的回归并且反复试验的时候,护士小姐提着一笼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开门进来,脸上的五官很完美的呈现出了对我只是一天就可以恢复声音表现出来的惊讶。
我看着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觉得自己内心是满足的,虽然知道这是她的工作。不过总是被这样照顾,说实话是有一些尴尬的,有些语塞:“你这么早啊?哈哈~~对了,你叫什么啊?我看你一直没戴那个工作牌,昨天也。。。不太方便问。”
“黄汀苒,岸芷汀兰的汀,苒苒光阴的苒。是不是感觉很好听?。张嘴,新鲜出炉的肉包子。”一如既往,脸上洋溢着笑容,带着一股傲娇的俏皮。
我老实的张开了嘴,实际拿包子的力气我还是有的,只是此刻场面实在是有些尴尬的,只想快点把包子吃掉,我猜我脸一定是红了的。
“施然,你刚恢复这待遇可是够好的啊。虽然我并不想打扰。但是我不是一个愿意光看着的人。”一个西装笔挺,浓眉大眼,一头短发在这阳光暧昧的早晨显得有些熠熠生辉的青年,抱着双臂,倚着完全展开了的木门,给人说不出的慵懒。说了一句后,微微欠身对着黄汀苒做了一个绅士的标准礼仪说道:“美丽的护士小姐,希望没有打扰到您。”
包子的汤汁就这样在我嘴里不断游走,没有经过咽喉的触觉,在口腔中不断挣扎反复。完全顾及不上嘴里东西还没咽下去的我此时只是感觉到满脑子都是晴空霹雳,默念着发生了什么,只想有人可以过来收了这个妖孽。本来非常美好,温馨的的画面就这样硬生生的被破坏掉了。
“话说,你是?”在黄汀苒礼貌的回应了浓眉大眼没关系便把包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后,我对浓眉大眼进行了仔细的观察。虽然他叫出了我的名字,看熟络的程度,很明显是认识我的人。而且他也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是我在刹那之间以光速搜索了脑海后,回应的却是一个大概模糊的影像,带着问号的那种。并没有关于这个浓眉大眼的具体相关信息。
气氛渐渐的有些不太对了起来,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清晰的看到他微微弯曲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接着扭曲后的浓眉大眼就以标准的非常委屈的面孔,手臂微抬,手指还用一种近似兰花指的方式朝向着我不住的上下晃动:“你个没良心的啊,好歹我这么关心你,听左宇说你醒了,我立马就过来看你,没想到你竟然和我说这种话。”
我可以确定我现在整个人的心理状态都趋于暴走,先不说这个兰花指青年的无端指责。单说一旁的黄汀苒在浓眉大眼指向我的时候就已经很果断的退后了几步,带起的风无情刮过我的脸庞。标准的叉腰看戏的状态,眼神在我和浓眉大眼之间游移不定。还不时的吃着明明是给我买的早餐包子就已经让我郁闷不已。
“你跑那么远做什么?明明我也糊涂着呢好吗?”
“没事,那个,你们先聊,慢慢聊啊。。。”看来黄汀苒也是没有吃饭,一笼包子6个,我就吃了一个,在这看戏的短短时间里,快速的解决了其他5个。可能发现我的精神状态不太对,也可能认为站在这里看戏肯定是不太合适的。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淡定的拍了拍手上包子的残屑,给了我一个眼神并且无视我想要让她留下的眼神后反身就出去了。
“那个,浓眉大眼。。不是,那个,哥们儿。你要不提个醒?”因为失忆,所以有一些事情我确实是想不起来了,不够我觉得不管如何,应该都不会吧?恩,肯定不会的。
“你还真失忆了?我去,太不厚道了,我以为你装的呢。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失忆了,我表演一下很辛苦的好不好,一点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估计是看出了我并不太像是在伪装,而是真的想不起来。浓眉大眼瞬间变成一副怨妇模样,我想如果我不是四肢乏力,我猜我会打他,对一定会的。
“给你提个醒啊,1,2,3,4,5。”收回兰花指的青年明显正常多了,不过在话语说出来后,我知道我想多了。
“上山打老虎。等等,哥们儿,你到底是谁啊?”等到浓眉大眼的话,我条件反射般的就接了上去。接完我就后悔了,这孩子长的也不错,而且还一身正气。就是感觉脑子不太好使,不过说到上山打老虎,我还真认识一个老虎:“老虎?劳狐?你是劳狐?”
“恩恩,是啊,你怎么才想到。太让我伤心了。”
这个名字一想起来,我脑海中的记忆一下子就浮现了出来。刘劳狐,从儿时便人高马大。再加上带有象征性的名字,所以从小到大的绰号都是老虎。不过所谓三岁看小,那时候我一直认为这家伙长大肯定会是外表粗犷,不修边幅。没想到竟然还成了浓眉大眼,男大也十八变。真是古人诚不欺我。
此人和左宇一样,是我从开裆裤时期便相识的损友。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位老虎仁兄便是我三个帮中的其中一帮。更是由于住址接近,同一个班。那时候可谓是形影不离。再加上那时基本遇到事情都是左宇充当肉盾,我居中调度,老虎负责冲击敌军。,共同作为战场小分队,叱咤于同年级之中。要不是后来的分班转校,估计友情还能进一步升华。
不过和这厮的记忆,大多是儿时的趣事,后来慢慢长大,友情并没有随之长存。虽然没有相见甚远,但也算是例行公事的相聚,尤其是这些年,几乎都没有聚过。可不管怎么说,他刚才的举动也是让我惊诧不已的,在我印象中,他是一个以纯爷们自居的男人,虽然只是这些年没有见面,但也应该不至于变成这个模样啊,刚才那造作的样子真的是让我浑身酥麻。
“老虎?你怎么变这样了?”看着刘劳狐说话中,手指不知觉的扭动。虽然知道他是来看我苏醒的,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让我弄明白他怎么啦。
“什么怎么啦?没怎么啊。你说这个啊。最近几年想着改变一下自己。你还说我呢,最近一年你把我们都吓坏了。”从刘劳狐的眼神中,我能明显看出他明白我在说什么,不过眼神带有点犹豫,只是简单的提了一句。
“恩,最近一年谢谢你们了。”我能猜出来,刘劳狐最近估计也没少来看我。不然黄汀苒那么尽职的人不会自己走开,让一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随便的就跑到病房的。不过想想,刘劳狐应该也是受了什么刺激。以前那个纯爷们主义者突然变成这样,记忆与现实之间还是差着一道鸿沟让我难以接受。
“主要是左宇,我就随便帮帮忙。对了,你看这个。。。记得不?”刘劳狐从西服口袋里面掏出一块牌子。
红色,菱形,上面还刻着一只诡异的眼睛。就这样硬生生的横在菱形最近的两个点上,经过早上阳光的照射,上面隐约不见的波浪形暗纹上还不断流动着,给人一种活着的感觉。像不是那么新鲜的血液翻滚在眼眶中,
我的头,好痛。我见过这个牌子,我见过的。我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牌子?这个牌子是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头好痛。快要裂开了。眼前好像是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在来回晃动,又好像是刚刚经历过的场景在不停破碎,重组。
“头好痛。啊......”四肢无力的我连按压疼痛的头部都做不到。紧闭双眼,感觉眼前,脑海中全部都是暗红色在翻滚,没有气味,粘稠。从上面滴落到下面。把我压的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