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苏溪道:“有机会咱们去画馆罢!听闻洛陵新开了家画馆,就在城中东南角。”
“画馆?”澄敏惊道。
“怎么了啊?”紫真向来习惯苏溪如此,如今眼见澄敏惊愕,不禁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少夫人是说只有您和奴婢两个么?”澄敏眼中俱是惊愕。
“不一定。”苏溪淡然道。
“但是——”
苏溪轻轻舒出一口气,道:“我知道了,这些都是规矩之外的。对不对?”
澄敏咬着唇,连连点头。
苏溪心中莫名怅然,无奈之下,便放慢了步子,几乎是一步一停地回到了房中。
佟雨几人远远见了她,便将房门打开,苏溪一眼便见到楚魏坐在正对房门的桌案旁边。
“少侯爷这么早回来!”苏溪一见他,便奇道。
澄敏见楚魏在房里,忙拉了紫真几人退了出来。
苏溪见她几人这般紧张的模样,不禁好笑,竟乐了出来。
“笑什么呢?”楚魏摆弄着手中的折扇,问道。
苏溪掩口笑笑,见他一脸疑惑,便道:“没什么,我们刚刚说了点玩笑话。”
“什么玩笑话?”楚魏仍然在问。
苏溪正色瞧他,轻叹了口气。
“你这么闲么?”她说道。
楚魏将折扇展开,拿给她瞧。
苏溪疑惑地接过来,看时,她的脸色微微变白。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苏溪合上折扇,放在桌案上,道:“墨宝么?”
“当然是墨宝。”楚魏起身,又道:“但——”
苏溪打断他的话,“但那是临摹的。”
“夫人果然是行家!”楚魏抄起折扇,笑道。
苏溪挑眉望着他,见他神色自若,不禁怀疑是否自己想得过多。她将窗支起,有风立时吹入房中。
“从哪里看出是临摹的呢?”楚魏走到她身旁,问道。
苏溪微低了头,见他过来,便只好接过那折扇,将其展开,指着其中一个“鹤”字便道:“侯爷看这笔锋,若是收回的时候,真迹应当是卷起,而此处墨迹有一点点的重叠,虽然是相似的,但不一样。”
楚魏听得她这么说,便拿起来仔细看去,果然如苏溪所说,他脸上出现一个笑容,转身对苏溪道:“太子给了我一份赝品。”
“是太子赠你的?”苏溪倚在长椅上,笑道。
楚魏点点头,站在她身旁,道:“他也不懂罢。”说着看向苏溪,“果然夫人出身书香世家,以后品鉴书画,我便不用找别人了。”
苏溪见他这副神情,只笑笑,垂目不言。
“也是了,秦泊谙的真迹,哪有那么容易得到呢!”只见楚魏把玩着那柄折扇,云淡风轻地说道。
苏溪脸色变得更白了些,她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不见了。楚魏是否有意,她看不出,着实看不出。她坐在窗旁,只觉风吹过来,刺骨的冷。
眼下只是九月中旬,洛陵还是很暖的。
但她确实感到冷。
“夫人的脸色有些白啊。”楚魏将手搭在她肩上,望着她的脸。
苏溪想将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推下,但忽然间发觉自己手指冰凉。怕他察觉过多,她到底是默默坐在那里,没有动。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楚魏一定知道什么。
不然以他那样的性子,怎么会忽然对书画起了兴致。而他与苏溪,不过夫妻之名而已,又怎会刻意观察她的容色变化。
楚魏仍然静静望着她,苏溪一直垂着眼眸,不去看他。
她并不知道,早在漓州时,楚魏曾亲眼见到她在清晨从秦蓦的房中走出。
那时景槐并没有说谎,客自洛陵来。。。。。。
她当时笑颜如花的模样,至今都常常出现在楚魏的眼前。
当日他本意拜会秦蓦,因为那般广华的才名,既然到了漓州,若不去拜会,当真可惜。
他带着随从在假山石处等待,哪知门被推开的瞬间,见到的竟是苏溪。
他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此后种种,苏溪全不知。
楚魏看着她的眼睛渐渐移向别处。
“今日圣上险些误了早朝,一进殿拿我开起了玩笑。”楚魏背对着她,将双臂展开,示意苏溪替他脱下外袍。
苏溪见此情景,只得走过去。她一边替他脱下外袍,一边道:“圣上为何耽误了早朝呢?”话刚出口,方意识到说错,然而楚魏竟笑了出来。
听得楚魏道:“圣上说是和我同样的原因。”他语声带了倦意,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过来,将苏溪拥在怀中。
苏溪本想挣脱,但他的臂膀太紧,搂住她在怀里,她几乎无法动弹。
楚魏就这样拥着她,苏溪可以隐约听到他的呼吸声。
“在想什么?”楚魏声音依旧肃然,如同他一直以来的表情。
“什么也没想。”苏溪淡淡说。
那一瞬间,楚魏渐渐松开了双臂,松开了怀中的苏溪。
他二人相对着,楚魏接过苏溪手中的外袍,道:“太子邀我过两日去府中赴宴,你也一同罢!”
“我不去。”苏溪回身不去看他。
“还是去罢,那儿还有你姐姐。”楚魏低了头看着地面,复又抬起头说道。
苏溪刚要再辩,只听楚魏道:“太子本意便是叫你我夫妻一同赴宴,明白么?”
他的声音立时变得凌厉。
苏溪不在意他是何种语气,只侧过头去,缓缓道:“你说得明白些不就没事了。”
“没有人愿意新婚妻子这样抛头露面的。”楚魏脸色再次变得严肃起来,他沉声说道。
苏溪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样,笑看着他,半晌,她抚手道:“少侯爷何必呢,难道你当我是妻子么?”
楚魏紧闭着薄唇,看着她的目光渐渐缓和下来。
“当然。”他说道。
苏溪玩味地点点头,回身坐下。
“你应该了解,你我来日方长。”楚魏看着她,目光微微有些落寞。
“我了解。”苏溪拾起桌案上的折扇,看了一眼。。。。。。
入夜的时候,楚魏呆呆坐在桌旁,一动不动。
这已是大婚第二日了。
苏溪也是一样,她在架上拿了本蓝绣集,默默翻看着。一众侍女均被她二人支了出去,在旁人眼中,新婚夫妇总是如此,是故无人想到别处。但她与楚魏心中俱已清楚,只是兀自思付着,谁也不想开口。
过了一会儿,楚魏终于起身,他不住地在屋内踱来踱去,眉头紧锁着。
“少侯爷你。。。。。。今晚怎么办呢?”苏溪放下手中的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