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急没带,可我的腰牌平时就带在身边,孙麟他认得我,我……”话音未落,云姓统领的手臂霍地拦在欲闯过通道的崔弩身前。
“本将军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什么时候出城的,总之没有通关文书,没有证明身份的令牌,或者是你所谓的腰牌,都不能过!”那统领已经陷入一种极端的谨慎与偏执之中,或者说,他自认为自己是极为尽职的。当然,从理法来讲,他并无错。
“云统领,他……”名叫孙麟的卫兵见到这样的情形,实在是不得不再提一次。
当然,结果和之前并无两样,反而益发严重,只见那云姓统领一面挥了手着三名卫兵将崔弩团团围住,一面指着孙麟,这就要唤人将他拖走。
崔弩的脸色一阵阵地发青,他极力想冲过面前几人,但眼下无从解释。他的手忽然握住腰间的佩刀,心想着之后再来解释,毕竟楚魏的事情无法耽搁。
“统领,这人还敢要拔刀!”离崔弩最近的卫兵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一下子将手扣在崔弩手掌之上。他不清楚眼前之人的来历,只是见到他满身满脸尘土,又是凶神恶煞一般的神情,潜意识里便将此人视为不良之徒。
同样地,崔弩并不知他的来历,按照他长期以来在侯府所养成的目空一切的性格,他显然只是将这年轻卫兵看做无为武夫,根本不值得一提。
殊不知军中藏龙卧虎,并非虚言。
崔弩眼珠睁得极大,似要瞪出一般,两只手臂互相挣脱着,当真是拼尽全力想要将腰间弯刀拔出,却只见到面前那人狡黠的笑脸。
那人掌上的气力竟大过他十倍一般,到最后,不仅拔不出刀来,整个人也被那人顺着手上的力度,一下子掀翻在地。
“哈哈哈哈!”那人脚步错动,一面轻轻拂去掌上的尘土,一面快意至极地放肆大笑出来。
崔弩这一摔可不轻,他也顾不得脸面,只是想到楚魏之事还需报予穆氏,索性忍了下来,只见他刚要起身,便被几名卫兵涌过来拖起。
他的嘴唇一下子有了裂口,微微渗出一点血来。可面上再是挂不住,也只得连声道:“我是楚戴候的侍卫,将我送至侯府,一切明了!”
“侯府?笑话!把他捆了,送到廷尉署!”云姓统领一脸怒意,似是处决了大恶之徒一般,走过来盯着崔弩,复道:“胆大包天之人,还敢冒充侯府侍卫,真是无耻至极!”
“姓云的,睁开你的狗眼!老子是崔弩,这名字你听过没有?”崔弩怒不可遏,却无从招架,他的手被反扣在身后,两名年轻卫兵将绳索捆在他手腕上,直差勒至肉中。
“慢着!”适才将崔弩摔翻在地的卫兵恍然朝他看去,不禁有些迟疑,这边似乎想起什么,忙走过来,对那云姓统领道:“统领,这人这么一说,卑职怎么觉得,早上楚戴候出城的时候,带的随从就是他呢?”
他说罢,自觉犹疑,转了身去看向崔弩。
哪知云姓统领摇了头道:“你几斤几两的本事?”
“什么?”那卫兵疑道。
云姓统领冷笑一声,叹息道:“连你的本事都不如,还冒充什么侯府侍卫!”
“可是万一呢,不如先别送廷尉署,派人去侯府问问看?”那卫兵越想越觉怀疑,此刻直言道。
“在这儿本将军是统领,我说的算!”云姓统领大手一挥,刚要再言,只听得近旁不远有马儿嘶鸣之声。
他转了头向那方看去,正见一人行在前方,身着银甲,坐下一骑白色骏马,在他身后,跟随着两名高伟兵士,同样的戎装,只是坐骑平常,却也同样高大。
马蹄才刚刚落定。
那人神色淡然,身姿潇洒,单手轻提着缰绳,周身银甲戎装,只是未戴头盔,高耸的白玉银雕发冠在烈日下熠熠生辉。他的坐骑极通人性,此刻竟动也不动,而那坐骑身上单侧的褐色印记颇为显眼,与众不同。
“卑职参见秦将军!”那云姓统领一怔之下,连忙拜倒在地,而其余城门处当值卫兵,竟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尽数随着卫兵统领的姿态,一同拜倒。
那人果是秦蓦。这日太子奉皇命监军,意在督促军士操练,他身为承鼎司副将,理当出席。是故纵然烈日炎炎,也决不可耽搁。而他此番出城,为的便是此事。
“诸位快请起身,无需顾及本将。”秦蓦一面说,一面示意守城卫兵回到当值之处。
“将军有命,都给我回去,不许懈怠!”云姓统领听得秦蓦此言,立即对周围军士叱道。
秦蓦唇边略有笑意,确不明显。他伸手将腰间青玉令牌取下,笑对云姓统领道:“在下令牌,请统领查看罢。”
“卑职不敢!”那云姓统领立时俯首以对,不敢抬头。
近旁卫兵的眼光一刻未从秦蓦身上移开,崔弩就在他的旁边,正是因为秦蓦的到来,他到现在还没有被扭送到廷尉署。
“将军!”那卫兵到底开了口。
秦蓦不经意地侧了身,他英俊的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往日的倨傲神态却仍在。
没等那卫兵措辞开口,只见崔弩硬生生地挤开近旁的卫兵,直盯着秦蓦,高喊道:“秦蓦,还认得我么?”
“大胆狂徒,将军的名讳也是你能称呼的么?”云姓统领怒不可遏,这就朝崔弩这边走来。
他走得过急,直穿过排队出城的队伍,而其中一人的行囊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刮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