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的当天下午,我就来到小区东门找黑车司机刘军涛。
经历大宇的案子,我觉得最让人痛恨的就是那些作伪证的人,这个叫刘军涛的黑车司机,明明在医院为患病的妻子办理住院手续,居然出具书面证言证实我家大宇是做他的黑车来到案发现场的,真是把我的肺都给气炸了!
虽然最后法庭并没有采纳他的证言证词,但我依然想要当面质问他,我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为了什么要陷害大宇,究竟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我满怀怒气在我们小区附近转了两圈,都没找到那个叫刘军涛的黑车司机,一打听,刘军涛平时只在晚5、6点出车,是别的黑车车主回家吃饭后,刘军涛才能租用别人的黑车趴活,他最近好些天都没出车了,说是护理患病的妻子。
我这“二”劲又上来了,非找到刘军涛不可。
七打听八打听,终于拐弯抹角找到了刘军涛家所在的城中村。
这里是北京石景山区的城乡结合部,拥挤破败,脏乱不堪,但低廉的房租吸引很多外来民工选择在这里作为栖居之所。
我把车停在村口,下车走进迷宫般的村落,一边东张西望地寻找,一边时刻小心着脚下错落的狗屎。
正巧,一个中年村妇迎面走了过来,我忙打听刘军涛的家。
“喏,就是这家,”这个中年村妇回头指指身后的房子,“刘军涛好像没在家,去医院了,他媳妇住院了。喏,门口那个就是刘军涛的娘。”
“刘大娘,有人找军涛。”中年村妇回头冲着低头蹲在门口的老太太喊着,但那个老太太好像没听见一样,并没有应声抬头。
“老太太耳背。”中年村妇抱歉地笑笑,走了。
我走了过去,这是间破落的院子,简陋陈旧的泥瓦房,一扇窗户的玻璃没有了,胡乱地钉着白色的塑料布替代着,房子的木门松松垮垮斜敞着,仿佛随时要脱离门框掉下来。
不大的院子里,堆满了一捆捆的报纸、杂志、纸盒、饮料瓶,门口的老太太白发散乱随意地束在脑后,正蹲在那里仔细地分拣、打捆。
我仔细地观察她的手,这是怎样一双手啊,黧黑、老树皮一样的粗糙,手指裂了好几道深深的口子,胡乱地粘着胶贴,胶贴和指甲沟一样黑迹斑斑——
突然,想起一句俗语:贪婪是万恶之源,贫穷是万恶之本。
我没有打扰老太太,转身离去。
没有必要去和一个在生存线上挣扎的人讨论道德、评辩良心。
转眼,案件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已一个多月了,但依然没有消息。
任律师询问的结果是,公安机关在侦查走访过程中又发现了一些新线索,已向上级申请延长补充侦查期限1个月。
对任律师提到一条新线索,我非常的感兴趣:住在被害人李辉家楼下一楼的秦大妈向警方反映一个重要情况。
秦大妈说,6月8日案发当天下午4点多,她出门买菜,发现一名可疑的老年男子在楼前楼后转悠,这个男子穿着民工常穿的蓝色衣服,高个,驼背,头上带着套头帽,只露两只老迈塌陷的眼睛,看不清脸。
秦大妈在菜场买完菜,又在菜场遇到旧同事聊了一会儿天,等回家都5点半多了,到家门口时看见那个老头还在楼前楼后转悠。
由于秦大妈家最近连续丢了三台自行车,这个老头大热天的带一个套头帽,遮住大半个脸,所以秦大妈怀疑他就是偷自行车的贼。
秦大妈盯了他十多分钟,禁不住走上前询问,那老头带着浓重的方言说找人,秦大妈接着说你找谁我带你去找,那老头却转身进了门洞上楼了,秦大妈正站在门洞里听着楼上的声音,想知道他进了哪家的门,这时候顶楼的李辉回来了,他打了声招呼上了楼,不一会儿,楼上就传来厮打声,那老头慌里慌张地跑下楼,向小区大门跑去。
这个新线索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谜团,这个老头并不是来杀李辉的,而应是被派来等李辉昏迷后取走电脑的人,被秦大妈盯上了,被逼着上了楼,正巧与回家的李辉在楼道里狭路相逢。
到底是谁派他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