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晓离开了司少恒家,满脚蹒跚顺着这条长满枫叶的道路漫步行走。萧条路灯下的剪影是她的,为何这么的落魄,这么的悲伤。永恒的距离把他们隔得太开,连好好说话的权力都没有。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是没有默契。她看不出这是因为爱她。腿脚都软了,身上还有他的余温,多想这种拥抱再久一点,质问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试探她。
“宝贝,你这是怎么呢?打你电话又不接,害我满大街找你。”
站在家门口等着芙晓的希杰,看见她低着头失落的回归,立马迎接上去。他穿着的西装皱褶不堪,连早上梳理整齐的头发都吹乱。他拉住她的手,才知道她的手如此冰凉,脸上还挂满了泪痕。
芙晓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才看到上面十几个未接电话,手机被调成了静音,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想有人会去找她。
“手机调成了静音,我没有看到。对不起。”芙晓声音嘶哑,眼睛通红,发出来的语调听上去就是在哽咽。
希杰眉头微蹙,二话不说,把芙晓搂在怀里,双臂用尽力气抱着她的身体。她的躯体在他怀里瘦弱得太厉害,仿佛只要再用力就会折断。他的心在隐隐作痛,无法忍受在她的身边感受着她对另一个人的关注。其实时刻都想她愿意待在他身边,而不是那个一直无法忘记的人。
“你去见他了。”希杰目光幽深的望着远方,她的头发在他鼻尖微蹭,伸手去抚摸着她的发丝。“也只有见到他,你才会如此表情。”
芙晓沉默不语,伸手搭在他的肩上,她感觉到头昏昏沉沉的,陷入了麻痹状态,耳膜都被嗡嗡的叫声震得发痛,欲胀裂的头让她失去了本有的行动。甚至连他说的话都听不清楚,躺倒在他的怀里。
“宝贝!”希杰接住她的身体,慌张的叫唤着她。
芙晓隐隐约约看到希杰的影子,同样看到他惊呼恐慌的脸颊。迷迷糊糊的影子在眼中成为一点,渐渐的变得黑暗。
究竟怎样才能让他知道她爱他!
和希杰结婚可能真的是在报复司少恒,她不甘心他在她离开后的一年里就找到了爱的人,更加不公平的是在她还念念不忘的时候,他和别的女人相拥。以为这一生中注定不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可结果却无法再在法国生活下去。
离开a城的那天想过这辈子和司少恒的距离越来越远,她的孤独是亲人不在身边,或许那刻只想到了母亲的时日越来越少,来不及和每个人解释,在不知其状况的形势下狠心离开。有时候缘分就是让相爱的人背道而驰。
曾经想过,不是因为相爱就能在一起,也不是因为至死不渝而相守到老。可人总是在醒悟的那刻,才知道以前还有未来得及完成的事情,留下了遗憾,念念不忘。
她对司少恒感情还在,甚至因为寂寞而加之欲重。爱得深刻,痛得明显。局内人看不清她的爱在哪里?怀疑等待的约定早已忘记。
“芙晓,醒醒,不能再睡了。”
是谁再唤她?
芙在昏睡中听到有人唤她,欲渐麻痹的头随着有了意识。她现在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甚至脑袋麻痹的日子欲渐增加,看来她的病又犯了。苍白的脸带着病态,微微被光线刺痛的眼睛从中睁开。
她看到希杰坐在床边,身上还穿着那件皱皱的西装,他的大掌紧握着那双小手,脸上有着一夜未睡的疲惫,双眉紧蹙,严肃的在一旁轻唤她的名字。
“希杰。”芙晓小声的唤着他名字。
希杰闻她微弱的声音,严肃的脸立刻柔和,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很久了。”
芙晓脑袋晕晕的,吃力的从床上起来,“我睡了多久?”
“两天!”
抓住床单的手停顿下来,抬眸盯着希杰那张愁容的脸,他似乎对她的醒来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愈加凝重。芙晓知道这种症状对她来说不利,总有一天她会因为昏睡而再也醒不来。
“已经两天了。”芙晓摸着发痛的脑袋,嘶哑的声音苍白无力。“那你守着我两天。谢谢你,希杰。”
希杰选择沉默,坐在椅子上久久不敢抬头。芙晓感觉到他失落的情绪,这种表现一般只有在她病情加重的时候。希杰是位了不起的脑科大夫,在知道她病情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沉寂得只剩下呼吸声。
“我的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希杰肩膀抬起,手在口袋里摸索几下,“我想抽支烟,先出去了。”
在芙晓的注视下,希杰从容的走出去。他不敢再多呆下去,怕再触及那双忧伤的眼睛,他会忍不住怨恨自己,明明是名脑科大夫,却唯独对她没有办法。
芙晓心里明白,她昏迷的次数越多,她的生命就离耗竭迈进一步。其实她对死亡并不恐惧,只是怕自己死的时候,太过于寂寞。
希杰对她太执着,对自己却没有信心。在这上面她明白医生为何都不和自己的亲人做手术,就是因为怕失去,怕错手,连最在乎的人都救不了。
芙晓打开门,看到希杰靠在墙上抽着烟,他落寞的侧脸愁苦依旧,微微的喘息,薄唇里吐出的迷雾消散在空中。烟是个在颓废中麻痹神经的东西,她想,只有在痛苦和困惑中才会如此。
“希杰,不要害怕!”芙晓站在门框后望着他迷雾中的侧脸。
希杰转头看向她,静静的把烟熄灭。
“这句话应该对你自己说。”希杰不愿意承认,低头看到地上的烟头也在告诉他,他在害怕。
“我知道你在埋怨我,当初为何不听你的话。”芙晓背靠着门框,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嘶哑声。
当知道自己患上脑瘤的时候,希杰就和她说过尽快做手术。他对于自己很有信心,毕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可这种手术成功的几率还存在偏差。她对于未来还抱有妄想,不想手术台上安静寂寞的过完此生,更怕再也看不到司少恒。或者她对于手术没有抱有信心,毫不犹豫的拒绝。
“芙晓,你真是个笨蛋,从来就不相信我。”希杰愤愤不平大声的喊道,“你拿自己的生命在做赌注,他就有那么好,值得用你短暂的人生为赌注吗?”
芙晓笑着流眼泪,“他就是那么好,用生命去爱他也是值得的。”
“嘭”的一声巨响,芙晓感觉到墙壁震动了一下,那是拳头和墙壁碰撞的声音。
“希杰,你怎么呢?”芙晓慌张的想要去开门。
“别出来!”希杰打断了她开门的动作,“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鲜血顺着他的手背流出来,滴在了地上,他全然已经麻痹了,松开手没有丝毫的疼痛。背靠着墙壁的希杰眼眶红润,转头望着她的方向。“我一直都听你的话。你说不做手术就不做手术,你说离婚就离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的专注一直都在他身上,可是你知不知道不仅仅只有你担心他,我也会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