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冬天,就是第一次全省模拟考试。雨落早上睡了个懒觉,十点多起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躺在地上的刘秀静。
“妈,你怎么了?”雨落小声地问。轻轻的推了两下,发现她还是不动。
“喂!120吗?救护车!救护车!!”雨落像疯了一样。
救护车来得很快,雨落跟着上了车,怎么会这样,昨晚不是还好好的吗?雨落妈妈躺在担架床上,雨落一把抓住她的手哭,集中精神和她说话:“妈,你醒醒……别睡啊……”
在救护车上医生不停的给刘秀静做急救措施。终于听见刘秀静微张着嘴,用微弱着声音说:“我的落落啊……”
“妈,我在这儿呢。落落在这儿。”
“你就原谅你爸爸吧,不要怪他了。他是有苦衷的啊……咳咳……”
“妈,你别说话,好好躺着,医生会救你的……”
“落落,听妈妈说,这一辈子,是妈妈对不起你。从来没有给过你一个完整的家,我可怜的孩子。咳……从今往后,好好生活,我觉得我快……咳……我好像看到你肖叔叔了,他来接我了……咳……你要原谅你爸爸……”
“妈,你别这样,是我不好,是落落不听话……”
下了救护车,雨落妈妈被推入医院,护士无情地将手术签字单递过来,雨落歪歪斜斜地自己写下名字。
刘秀静是在地上躺了有好几个小时,并且有神经不好的病史,在救护车上医生就告诉了雨落这种情况很危险,算是提前下达了病危通知书。
等刘秀静进了手术室,护士把一直响不停的手机递给雨落。徐汇远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雨落情况如何,雨落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徐汇远顿了一下,柔下声来安慰她:“落落,别急,别急,没事儿的,没事儿的,医生们会尽力的,我马上赶过来。”
那一刻雨落听到徐汇远说会过来马上就心安了一点。
她手心还留着母亲的余温,耳边还有她的叨念。
雨落恨不得所有的神明显灵,恨不得里面躺的是自己,恨不得时光倒流,她终于哭着开口对徐汇远说:“徐汇远,你快来看看妈妈啊!徐汇远,你快过来啊!只要妈妈能好,我答应原谅你。”
“真的,徐汇远,我原谅你……”
在命运和灾难降临之前,我们要学会妥协。
雨落把电话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死死的盯住手术室的门。
那是雨落一生中最难熬的一夜,偌大的医院,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无声。外面是茫茫的夜,走廊上只剩她一人。
手术灯熄灭,医生摇着头走了出来,看到候在外面的雨落,问:“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我爸爸在赶来的路上了。”雨落慌张地抬起头,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医生,我妈妈她还好吗?”
医生叹了口气:“我尽力了。”
雨落一怔,“不可能,”雨落对自己说,“我一定是在做梦,对,我就是在做梦。”
“你们骗我!你们这群骗子!”
所有医生护士助理从手术室里出来,雨落猛然上前,结果用力过猛,一下子跪倒在地。医生们赶忙上来,把她扶起来:“唉。”
雨落倔强的坐在冰冷的地上不肯起来,她一把抓住旁边另外一名医生的白大褂,:“医生,我求你了,救救我妈妈吧。”
她一个一个地求过去,企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可是没有人回答她。
最终,刘秀静的遗体还是被推了出来。衣服和床单上血迹斑斑,显然在提醒着雨落那不是梦,她妈妈真的离开她了,永远。
她妈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张布满血迹的手术床上,双眼紧闭,身体明明还有余热,雨落轻轻地、轻轻地伸手,握住她母亲的手。那双手大而纤细,手掌有薄薄的茧,有点磨手。
雨落还是死死地抓住母亲的手,不停地抓着,想要让她的身体活过来。
“妈妈,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雨落泪眼婆娑,哭得近乎昏厥,“妈妈,我是落落啊,你看一看我啊。”
她的妈妈,在前几个小时还在落落,落落的叫,现在怎么不叫了呢?
会不会太突然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不应该这样的,不是吗?好容易认得她是她最爱的落落……
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没了母亲的陪伴,她又该何去何从……
年仅十八岁的她就失去了至亲,唯一的亲人。
一定是梦,雨落终于后知后觉,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还记得她们母女俩刚刚来到这座城市,说要带落落找爸爸。人生地不熟的,住在那种最便宜的小巷子里。雨落妈妈每天出去找工作,一整天只吃一个馒头,省下来的钱就给她煮面条吃。后来母亲找到了工作,在超市当收银员,开始不用那么累。刘秀静和肖杨帆就是怎么认识的,肖杨帆是这家超市的店长,刘秀静长的漂亮又朴实,肖杨帆开始对她留意到后来都互相有了好感再后来就结了婚。过了几年幸福的日子,肖杨帆便撒手人寰了。刘秀静接受不了那么大的打击便开始变得神神叨叨,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会给雨落做饭吃,落落,落落的叫。不清醒的时候对雨落又打又骂,说她扫把星。
开始雨落是恨的,后来不恨了。妈妈却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