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澈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低着头。他不傻,所以他明白蓝亦说得任何话的本意都只是为了和他划清界限。是的,他订婚了,他和顾以陌订婚了。可是当时的那种状况,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就算他真的凉薄,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世界上对他仅好的人,在他面前死去。
况且他也是有私心的,因为他坚信蓝亦不管躲在哪里,只要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一定会跑出来,给他搞砸他的婚礼。
可现在发生的这些事情,他真的始料未及。
蓝亦直直地向前走,不敢回头。寒风吹起了她的发,吹红了她的眼。她着嘴嘴,终究哽咽地不能言语。
蓝爸听到外面的敲门声很急,打开门,憨笑着揉乱了蓝亦的头发,“小亦,回来啦,快进屋,外面冷。”蓝亦站定在客厅中的时候,像是被谁定了穴位一样呆在那里:喏大的屋子里堆满了东西,衣服鞋子,锅碗瓢盆……蓝亦回顾一周,只有一间房,没有一张床。蓝爸看了看蓝亦,尴尬地抓着头皮,“是不是有一种回到猪窝的幸福感啊!哈哈……”
蓝亦回头,看着爸爸脸上新声的皱纹因为大笑都皱在了一起,像极了一张被人揉碎的白纸,心口疼痛。她一把勾住老爸的脖子,拉到自己的怀里,“老蓝,放心吧,我回来了,一切都会好的。”蓝亦紧紧地咬着下嘴唇,心里发狠地告诉自己:蓝亦,不许哭。
蓝爸爸先开始一愣,随后放软了身体,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安慰她,“小亦啊,对不起,是爸爸没有本事,没有照顾好妈妈,没有守护好自己的家。”
父母大抵都是这样吧,本来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却对着你低头,只因他们最爱你。
蓝亦透过清冷的月光看着窝在沙发里睡熟了爸爸,他轻声打着鼾,眉头却紧紧地拧在一起。蓝亦起身,打开灯,看着这杂乱无章的一切,再无睡意。家?什么是家?有爱人的地方才是家,这里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歇脚处,医院才是他们三个人的归属地。
她看着北京的晨光照进屋里,看着已经变得干净的屋子,微笑得捏着自己的脸,小声说“:蓝亦,美好的一天已经来临。妈妈会好起来的。今天手术的方案就会出来,过不了多久妈妈就会醒来,喊自己小亦。”
蓝爸睁开双眼,被站在眼前傻笑的蓝亦吓了一跳。“小亦,你没有睡觉吗?”
“睡了啊。”蓝亦回头,依旧傻傻地笑着。
蓝爸从沙发上坐起来,揉了揉肩膀,打着哈欠说“我要去医院了,让蓝博回来睡觉。”
“好,老蓝,吃饭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去。”
傅卿深等在医院门口,左手摁着突突跳痛的太阳穴。其实昨晚凌晨他就站在这里了,虽然他给蓝亦打不通电话,可也不愿离去。
“亦丫。”他冲着走下出租车的蓝亦挥了挥手,咧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蓝亦和蓝爸走近。“爸爸,这是我男朋友,Healer,不,是傅卿深。”蓝爸上下打量着Healer,心想:这小子不错,可惜和阿澈还差点。
Healer张开双手,抱了抱蓝爸,“叔叔,你好,我是傅卿深。”随后站直冲着蓝亦眨巴着眼。
“爸爸,上去啊。”蓝亦回头,看着还待在原地发呆地老蓝,极度无语。“真是父女相同啊。”Healer看到蓝亦举起的拳头,急忙嘿笑着闭了嘴。
在讨论室里。
很多医生不停地争吵着,直至一个坚定的女声压低了他们的声音。
“大家都不用吵了,这台手术,我做。”顾以陌妈妈站起来,开始收起所有散落在台上的资料。
“刘医师,你也是知道的吧,这台手术的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只要你一给病人动刀,她就会死去。!”
“是啊,刘医师。”坐在讨论台中央的教授也抬起头,不可反驳地对着她说,“这台手术,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