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婳心中暗恨,安姩竟然这般不识抬举,自己都已经放下身段来和她好言好语了!
若梅见气氛又有些僵持住了,连忙起来给安姩上了一杯茶,“安大人怕是有些渴了了吧,还是先喝口茶润润嗓子,有什么话再说不迟。”
安姩却不接招,“不必了,这承乾宫里的东西我是一样都不敢入口。我这身子骨不好,怕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回去又是去了半条命,实在不值得得很,说不定还要浪费了皇上赏下来的那些珍贵药材。”
安姩和安婳生活了那么多年,早已洞悉了她的弱点到底在哪里。
安婳果然脸色僵了僵,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来,“妹妹果然得皇上的圣心,听闻那些名贵的草药连宫里都不曾有多少,皇上竟然都赏给了妹妹。可是妹妹不要忘记了,君臣有别,可别因为皇上的恩待,就顾自忘记了什么叫做身份!”
“是,臣向来以娘娘为首,娘娘若不敢忘记了什么叫做君臣的身份,微臣自然也不敢。”
噎得安婳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娘娘还是有话直说吧,身为廷官,长时间滞留内宫,知道的,会说娘娘谦和,但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想要故技重施,插手外廷。牝鸡司晨,这个名声怕是不大好听吧!”
不仅不大好听,皇上是最厌恶内宫和外廷联合起来蒙蔽上听的事情。否则,只是整垮一个区区的女官,皇上也不会对她动这么大的气了。
“妹妹说的是。”安婳终于耐下性子,“妹妹在外廷这些日子也不大好过吧!虽然妹妹如今得皇上青眼有加,但终究独木难支,难成气候。这皇上身边的宠妃也好,宠臣也好,从来都是更迭频繁,谁也不能保证明日皇上是否还能如此看重自己。”
“各样的人才有各样的用处。从前皇上需要的臣子和如今需要的臣子不一样,这都是当然的事情。花也无百日红,何况是人呢!”
安婳点头,勾起了唇角,“妹妹能认识到这一点也是不容易。既然如今妹妹已经得了而皇上的看重,想必也不会希望有一日皇上就收回了对妹妹的宠幸吧!”
这是人之常情,一旦尝过美好的滋味,谁会想要再成为被众人踩在脚底的滋味呢!
安姩也不立刻应下,只是看了安婳一眼,表示自己洗耳恭听,引着安婳把话说完。
“如今我虽在井中,对外头的事情却也不是全然不知。甄氏和方氏各成一党,彼此倾轧,纷争不断。甄氏和方氏都是皇上的外戚之臣,却在朝中大揽朝权、排除异己。妹妹为人正直,既不属于甄党,也不属于方党。想必在这二党的纷争之中也吃了不少的苦头吧!”安婳能得宠这么多年,不论是手段还是为人都是有些本事的,否则也不会能在皇后和方妃之间,无子却还能占据一席之地,除了皇上的宠爱以外,手段也是其中一个方面。
“所以娘娘是想要给臣指一条明路吗?”
安婳点头。
“从前,你我姐妹二人之间怕是有什么误会,如今既然同在皇上身边侍奉,你在外朝为皇上效力,本宫在内宫解忧,彼此互为助力。对于妹妹来说,有了内宫的帮助,想来在皇上那里就更能如鱼得水了,谅那甄党和方党也奈何不了你。而本宫在内宫,也可以有所依仗,不至于被皇上遗忘。”
安姩看着安婳,这些年是有长进了,一句一句话都能够切中要害,循序渐进,威逼利诱。想来安婳这些年在内宫之中能够站稳也少不了这些手段,当初的黄美人可不就是这样被她拿捏在了手中。
可惜啊,她没有真心扶持黄美人,如今黄美人和她反目为仇,后宫之中的人都看着皇后和方妃的脸色,她也是找不到可用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