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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爱不怕辜负,最害怕耽误

在爱情里受到的伤害,可能不止是痛失所爱,不止是被背叛伤的体无完肤,不止是捧着一颗痴心时被对方断情绝义地丢的粉碎。爱从来不怕辜负,只要是爱了,就有卑微的时刻。最怕的是,对方从来不拒绝你的好,享受着你的一往情深,蹉跎着你的大好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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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花被大志耽误了好些年。

中学是我和王小花厮混在一起最长的时间。我妈骂我们同穿一条裤子。那时两个小女生之间的友谊是由无数个交换的秘密组成的。王小花知道我肾脏不好,不敢喝太多水,每节课下课都要急匆匆的跑去厕所小便,也知道我最讨厌哪个老师,知道我拼命嫉妒班花的美貌和优秀成绩,更是和我一起坐在操场,谩骂班花周旋在几个男同学身边暧昧不清,是个绝对的心机婊。

我当然也知道王小花的暗恋对象。王小花暗恋隔壁班的大志。大志的脸圆通通的,冬天里冻得紫红紫红,太阳穴处有一颗大痣,看着有些滑稽。可在王小花眼里,大志是那样可爱,连太阳穴的一颗黑痣也多了几分性感。

青春年少就是这样,悸动撩拔着少女的一颗春心荡漾。我还在走廊和几个少年拳打脚踢的时候,王小花已经把一本厚重的日记本上了锁。

暗恋是甜蜜的苦涩,十五六少女的暗恋在兵荒马乱里跌宕起伏。

做课间操时,个头很小的王小花偏偏站女生组的尾巴上,那是大志转身就能看到的位置。自习课间,大志从走廊走过,王小花立马打报告说肚子痛,要去厕所,一直尾随大志到男厕所周遭,丧心病狂地准确拿捏了大志的小便时间。

圣诞节时,王小花趁隔壁班出去聚会,偷偷往大志的课桌里放精美的贺卡和苹果。大志打篮球膝盖摔伤了,王小花东拼西凑了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去买最好的膏药,很快见效不会留疤。

时光飞逝,王小花小心翼翼地爱着大志已有一年时间,我们成了高一新生。几次分班考试后,我和王小花还是在一个班,大志依旧在我们隔壁班。

十六七的少年像疯狂生长的竹子,仿佛一夜间腿长了,五官立体了。学校里好看的少年不少,大志还是矮矮的,像个初中生,可即使这样,也并没有让王小花对大志的喜爱之情减半。王小花的情愫像一株不受控制的蔓草,疯狂、茂盛、溢于言表。

暗恋总是孤独又温暖的,可王小花不是能耐住性子的人,时间久了,终究会不甘心。用王小花的原话说,爱一个人如果不让他知道,那和不爱有什么区别。

王小花在高一第一个七夕节,决定要去表白了。

那天,好看的少男少女都有约会,整栋教学楼空空荡荡。大志趴在走廊上看着远处的操场,我站在我们班级外的走廊,看着王小花拿着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一蹦一跳地走过去。

王小花像站在训导处一样,两只手背在清瘦的背后,夕阳照在她碎碎的小辫子上,她的一只脚在原地划着小圈儿。大志始终看着远处的操场,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几分钟后王小花脸红着朝我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进教室。坐在板凳上,她用力呼出一口气,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王小花说:“憋了这么久,终于说出来了,心里好受多了。”

我狐疑地问:“他答应了吗?”

王小花皱着眉头说:“大志说高中时不能早恋,大学时可以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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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很久以后,我都在想,如果那个黄昏醉头的午后,如果大志当时明确的拒绝了王小花,王小花会不会不像现在这样痛苦?她可能会哭,会难过,会萎靡不振一段时间,但那样的痛苦是有期限的。

大志的那句“大学时可以考虑”仿佛是一剂兴奋剂,给王小花的世界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会大摇大摆的拿着一盒糖果去给大志,大志参加了什么比赛,王小花都会提前做足准备工作,大志输了篮球比赛,王小花会抱着维生素饮料,陪着他,在大操场漫无目地一圈一圈行走。

我站在空荡的走廊上,远远地看着那个因为爱容光焕发,因为爱卑躬屈膝的女孩,享受着甜蜜的自卑,承受着没有回应的苦涩。可当时的王小花中毒太深,只当一切困难都是真爱的考验,有一天,大志终究会看着自己的好。

高二下学期,大志险些毁容。原因是大志去医院做了激光祛痣,大黑痣被打掉了,可太阳穴周遭的皮肤腐烂了一小块,上课时会流脓水。可在王小花眼里,大志是绝对无人能够匹敌的。大志在他们班受到嫌弃,王小花心疼不已,搬着课桌去了隔壁班,和大志成了同桌。

听闻大志把王小花的书本扔在地上,让她滚。听闻大志迟到早退从来不理会王小花。在走廊里,我也看到王小花趴在课桌上哭,放学后我等她回家,让她回来我们班,她抽着鼻子说:“我不愿让他一个人。”

成年以后,我看到一句话突然想起了那些年的王小花。

“如果有人说,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懂什么爱情?我想他一定没有过青春。一个女孩因为爱情而下的决心往往是超乎想象的。”

王小花因为大志说过大学时会恋爱,信誓旦旦地以为那是对自己的考验,为了得到对方的回应,恨不得用上所有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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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的脸好了以后,和王小花的关系也恢复了从前那样不冷不热的状态。王小花准备的零食,他依旧收下,王小花为他做课堂笔记,他礼貌地说谢谢。

王小花拿出了两张女明星的照片,一个珠光宝气,一个瘦若排骨,王小花问大志,喜欢哪一个,大志指了指那个丰满的女明星。

不到八十斤的王小花决定要增肥了。天天嚷着她妈妈给她做十全大补汤,晚上喝两瓶牛奶后吃上一盒巧克力,课间吃黄灿灿的蛋挞。

一个寒假后,王小花在一天八顿快要把肚子撑破的情况下,成功长到了一百斤。走在人群里,她想要胸大臀翘的效果,却变成了腰粗屁股大。

高考前夕填志愿,王小花和大志说好考一个大学。可高考以后,大志去了北京,而王小花一个人去了上海。

结果很明显了,可王小花还抱有希望。原因是大志还是会和她聊QQ,偶尔打电话,也收她邮寄的各种礼物。

大一下学期,王小花在七夕节前一天坐了高铁去大志的学校,捧着自己高中三年写的日记、记载了满满的心事,几十封不同时期写的情书,彩色漂亮的信纸上,全是大志的名字。

王小花打听到大志的教室,又去了大志的宿舍,后来又去他们学校著名的情人林,远远的看见大志抱着一个女孩子的肩,王小花不记得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大志和那个瘦成竹竿的姑娘站起身来,回过头看见不知所措的王小花。

大志没有说话。

王小花抱着厚重的信筏,脚步沉重地走出陌生的校园,把所有礼物什么的全扔在了校门口的大垃圾桶里。

人生地不熟,王小花走着走着就迷路了,她在人潮拥挤的街头蹲下身来,哭得声歇立竭,无助得像个孩子。

-4-

很久以后,王小花都没有恋爱。工作以后,某个帅小伙向她表白,她都无法敞开心扉。也是很多年以后,她才对我提起那些年伤害她很深的那份执念。

如果当时大志说,不是不想恋爱,而是不想和她恋爱,她大可以痛哭一场,然后痛痛快快放弃大志,再恋上别的什么人。

如果大志从来不收她的礼物,拒绝她的陪伴,她也许不会等待着一个虚无的承诺,付出很多很多的青春和痴心。

爱从来都不怕被拒绝,被辜负,被伤害自尊。爱最怕的是,你明明不爱一个人,却要享受一个人给你带来温暖和感动。

如果不爱,请勇敢拒绝,别耽误人家的青春,蹉跎人家的大好年华,让别人能拥有爱上另一个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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