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里,梦玲珑开始训我:“听到没有,不许你抛头露面的。青楼之争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你一插手从此就让人留下话诟了,一个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节,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若是被人说三道四的怎么受得了……”
我慢慢抬起头看他,突然道:“其实,我并不是很在意这些的。”
梦玲珑一怔:“你胡说什么?”
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没什么。”
梦玲珑倒了一杯热茶塞到我手中:“总之,你记住我说的话,别搅和在这里边,我是为你好。”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自己都没什么名节,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个。”
梦玲珑振振有词:“我是男子,自然与你不同。”
我轻轻哼了一声,喝了一口茶,想了又想才道:“其实,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帮她,只是我也不知道能帮她什么。”
梦玲珑悻悻地道:“你管好自己的事便成了,小小年纪便这般多管闲事。”
我淡淡一笑。
这时,房门响起。
接着流水的声音传进来:“弯月在么?”
梦玲珑恨恨地道:“一定又是来与你说方才的事,你可不许应他。”
“好了,快去开门。”我不悦道,真是罗里罗嗦的男人。
“梦公子。”流水冲梦玲珑点点头。
梦玲珑却冷哼一声。
“流水大哥,请坐。”我连忙倒茶。
梦玲珑神色更是不平了,愤然坐在一边,忍不住道:“小月儿,你都没有帮我倒过茶。”
我横了他一眼,将壶与杯塞到他怀里:“自己动手。”
梦玲珑嘟囔着报怨了几句。
流水望着我微微一笑道:“弯月能有这样的朋友,我真为你高兴。”
我一怔,脸上发烫。流水并不知道梦玲珑真正的身份,但是他这样说总让我觉得有些扭捏。
流水喝了一口茶,才道:“弯月平日里对于自己的情绪自我压制得极好,这样并不利于身心。可是你在梦公子面前却能流露出真心来,我感到很欣慰……”
我心中一动,转头静静地望向梦玲珑。
梦玲珑也望着我,唇边的笑却是心满意足的。
“锦绣的困境想必弯月已经知道了。”流水微微蹙眉:“无论锦绣再怎么不愿意,也都要面对的,明日这船便要行驶到浏河谷……”
梦玲珑轻哼了一声。
我冲梦玲珑摇摇头,转头望着流水,道:“流水大哥来找我想必已经是想到对应之法了。我相信流水大哥不会害我的,你有什么办法只管说出来,我一定尽力配合。”
流水微微一笑:“我知道弯月一定会这么说的。我是一定要帮锦绣的,这些年来我与她风雨同舟不离不弃,这次也是一样。这次对弯月来说,可能会有些难处,但是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上次你唱的那一曲,实在是惊为天人,我知你不喜被人打扰,以是这么久以来,有人打听你的消息,我都没有透露。这一次……我只希望你代凝玉上台唱曲一场即可。”
梦玲珑连忙道:“这不是让小月儿面对众人么,不行不行。”
流水道:“听闻梦公子擅长易容之术,到时还请公子帮忙。而且,弯月还要戴上面纱,就当是我们锦绣舫的新人出赛。我有把握,以弯月的歌喉第一场比赛必定能赢,赢了之后我便以此做为底牌与百花争艳阁谈判,无论输羸都不能以参加天下才艺大会做为赌注,如此一来,后面的比赛就算是琉璃胜出,我们也不必担心了。”
我看着流水一向淡泊从容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紧张,生怕我不答应的样子,微一沉吟,便爽快应道:“好罢,我答应你。”
流水长吁了一口气,终于轻松笑道:“说实话,我真怕你不答应。”
我微笑道:“别这么说,这些日子,我还要多谢你与锦绣的照顾,这些只是小事而已。”
“我与锦绣都对你甚是喜爱,照顾你也是应该的。”他顿了又顿,又道:“你年纪虽小,但性格与品德却极好,又难得的是聪敏过人。我相信,无论你在哪个领域发展,都会大发异彩,虽然我不知道你整日忧心重重的心事为何而来,但是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我点点头:“我知道。”
流水含笑起身:“那我便告辞了。明日便要到浏河谷,今晚还请弯月做些准备,本来我与锦绣是不愿打扰你的,不料事情有变,所以才会变得如此仓促……至于唱什么曲,弯月自己决定,决定好了到琴房找我合练……”
梦玲珑插口道:“不用,我与弯月合练,我要亲自为她掠阵。”
“如此也好。”流水也不多话,告辞完便离开了。
“你行不不行啊?”我故意取笑他。
梦玲珑看着我邪笑一声:“女子最好不要问男人行不行。”
我一怔:“为什么?”
看着如此天真不谐人事的少女,梦玲珑甚是无奈,摇摇头:“等你长大些便知道了。”
我会意到他的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不由得双颊飞红,瞪了他一眼,道:“不许跟我说这些混话。”
……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
我想了许久,既然是青楼之赛,便不要唱那些含含蓄蓄的歌曲了,反正大家都是来玩乐的,不如唱些大胆的情歌,反正也没人认得我。
梦玲珑拉起二胡来竟然也是有模有样的,他贴了两撇小胡子一袭长袍坐在我身边,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时不时的瞟来瞟去的,台下的女子倒有大半都是向他欢呼的,只是他看着我的目光也太火辣放肆些了吧!
“家山呀北望,泪呀泪沾襟。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
郎呀患难之交恩爱深。”
我今天穿着连夜做出来的旗装百折裙,有点民国年代的味道,清纯中又流露出一丝妩媚,梦玲珑的容易术真是没话说,我都有点认不出自己了,而且他还不放心硬是让我带上两层面纱,头饰耳饰都不让我戴,我只好梳了一条辫子垂在胸前。
“人生呀谁不,惜呀惜青春。
小妹妹似线郎似针。
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
我捏着一张小手绢欲言还羞,半遮半露,将歌女与情郎之间的浓情蜜意演译得入木三分。梦玲珑竟然也极入戏似的,只是专注地望着我,唇畔含笑,不知迷死多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