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纯净的。”房间很小，鸿鹄的口吻平静而坦诚，歌声一般动人心弦：“或多或少，人都会有些不堪的过去，但那毕竟是过去。我不在乎你的过去，如果你愿意，我亦愿意，带你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远离那些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曾经有人说过，济州的冬天是响晴的。果真如此，温度是零下，阳光却是晴好，若不是置身室外，总让人有春日和煦的错落。甘洌和纯净的冬日的风，无声无息地从耳边吹过去，吹散了呵出的白色雾气，有不怕冷的孩子被大人包裹地圆球一般，嘴巴里还在唱：“种子娃娃地里撒，春天冒出绿芽芽，绿芽芽长高开花花，花花里面藏娃娃。”这样的儿歌，济州当地的孩子们小时候都听过，刘小柳一路走一路听。原以为内心早已一片荒芜，却发现再贫瘠的土壤一旦有了种子，便会生根发芽，滋长希望。不知是久而久之的厌倦，还是林泉声突然出现的缘故，鸿鹄的话就如一颗种子，在刘小柳心里深深埋下。
一路走回去，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才发现身上冰冷，一双脚已经冻得麻木了。转身换了鞋子，背后有温热的气息一下子抱拢过来，刘小柳心下一惊，旋即抱怨道：“不声不响的，吓人一跳。”
齐彬放开她，皱着眉头说：“你是一个人躲清静，我不联系你，你就人间蒸发了。”
刘小柳走进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正好你来了，我想跟你谈谈。”
齐彬靠近她坐下来：“林泉声这小子整日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你别太放在心上，调动工作的事情我正在帮你办理，他不签调令自然会有旁的人签。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吃亏。”
说完讨好般看着刘小柳，耐心的等着她说话。
刘小柳自顾自地继续说：“你曾经答应我的话做不做数？”
齐彬笑笑地看着她：“我齐彬说的话自然一言九鼎，你倒是说来看看。”
“你曾经说过，若是哪天我遇到了合适的人，绝对不会拦着我。”刘小柳心思笃定、面沉如水地看向齐彬。
齐彬敛了脸上的笑容，点了一颗烟，烟雾袅袅地升腾起来，沉思了一会，说：“这些年，我也算是为你尽心尽力，旁人给你点苦头吃，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么？”
“林泉声这样看不惯也是对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让人不齿的角色，我厌倦了这样见不得光的生活，如果你愿意让我见光，那就娶了我吧，也算对我有个交代，若是不愿意，那么请放手让我离开济州，我不会给你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原来你早就想好了，结婚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离婚对我的影响太大，对你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我放你走没有问题，只是你的父母、弟弟如何安置，你也想好了么？”
一句话让刘小柳彻底沉默下来。老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十年，他给她和她的家人安逸富足的生活，她的难题他一件件替她包办下来，她和他的关系便一点一点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即便她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她仍是觉得欠他的。而欠别人的东西，无论是钱财还是人情，总会成为横亘在自己良心上的疙瘩，解不开，剪不掉。若是一天不还，便是一天心怀愧疚，不得安宁，以致寝食难安、夜不能寐。这样以来，便失去了同他谈分手的底气，倒像是一个欠债不还的赌徒，还不了沉重的债务便急急地说要逃跑，着实让人嘲笑。
刘小柳颓然地跌坐下来，齐彬却走上前来把她搂在怀里：“身上这样凉。”顿了顿又说：“不是我不愿意放手，小柳，我舍不得你。”炽热的吻铺天盖地地砸落下了，带着烟草的气息，放肆地弥漫，那样霸道让她没有招架之力，如一具的任人摆布的玩偶，有血有肉却一点点空虚麻木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