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临近期末，所有人的情绪都变得很紧张，因为那次考试是全年级拉通排名，还要把成绩登到网上和公告栏上。教室里只有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和翻页的声音，安静得赵可隔壁桌的隔壁桌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楚。
这次头痛的是赵可，翻开数学模拟卷子，除了第一道选择题以外，其它的都跟阿拉伯文一样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瘪着嘴巴拉了拉林南的袖口，而林南眼睛都没有斜一下，反手握住了赵可的手，然后递了一张每道题都有公式的卷子给她。赵可心里一暖，拿过卷子认真看了起来，但是不过一会儿眼皮就表达了它的不满，慢慢变得沉重。
连续几天的题海战术再加上突然袭来的寒流，班上很多人都捱不住压力，感冒在班里流行起来，林南也有点咳嗽。
“去开点药好不好。”赵可数着，这是接的第三杯热水，教室今天的饮用水都换了好几次，咳嗽声和擤鼻涕的声音此起彼伏，气氛压抑得好像这次考试考不好的人，就要全家去跳楼一样。
赵可终于受不了这种憋闷的气氛，出教室门想要透透气。刚一出门却感觉，外面不仅仅是冷，因为雨天的关系，空气里有很渗人的湿气附在皮肤和衣服上，混着时不时刮来的冷风，有种透体穿心的寒。
才下午三点天空就灰黄灰黄的跟马上就天黑了一样，乌云厚厚地盖在了教学楼的上面，赵可叹了口气又回到座位上。
“安心看书。”林南的黑眼圈很明显，加上感冒，赵可感觉她整个人都瘦了好几圈。
“你休息一下吧。”赵可看着林南，得到的却是头也不抬的侧脸。
或许是因为帮不上忙的自责也或许是这么多天压抑的情绪，赵可心烦的程度，就跟要理顺一坨乱七八糟的毛线球一样，自己都调节不了。
“今天魏雅言跟我说，她很厌恶我们两个，她觉得我们很恶心，可以的话，想我们两个都去死。”林南的语气不咸不淡，好像在转述别人的事。而这句话，仿佛又是一根分叉的乱线，搅在了毛线球里面，让赵可本来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糟糕。
“恶心么。”赵可低下头自言自语，无力和委屈如潮水般翻滚。
这么久以来确实是自己一厢情愿跟着林南，从来都没有问过她是什么想法，现在她被别人针对，作为罪魁祸首的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但是这是自己的感情啊，这是自己对林南的感情啊，是她从来都没有试过但是已经很勇敢地在尝试的感情啊。就被定义成恶心么？
赵可转过头看着教室里的人，各自埋头做事似乎他们的世界里都只有自己。而她，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愿意来理解。
一下午赵可都趴在桌上胡思乱想，她没有跟林南去吃饭。而林南意外地没有哄赵可，一个人走了。
晚自习过后，林南在座位上胃疼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额头上的虚汗打湿了刘海，赵可只把她送回寝室，倒了杯热水就走了，她听见她转身的时候林南无助地叫乐自己的名字，也听见林南把桌上的东西都打翻的声音。
赵可的心被揪得死死的，但是依然什么都没说转身走掉了。她受够了，她不想再拉一个人陪她一起受了，如果林南没有她，可能会是另一种生活状态，是林南自己想要的生活状态。不是因为她，林南不会受人排挤，遭人白眼，还变成茶余饭后的调侃对象。
整个晚上赵可没有睡着，感觉一关灯就能听见所有人在指责她，而她在满是嘈杂的人堆里看到林南悲伤的脸，她想伸手拭去她脸边的泪水，但怎么都够不着这个就站在面前的人，绝望就如身边的黑暗，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赵可满身是汗地惊醒，凌晨五点半，她在手机上按下了一串字，但几秒后又按了删除键。她发呆了很久，还是没有睡着，一直到手机闹铃响起，才昏昏沉沉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去教室。
之后的每一天赵可都像感觉过了一年，有时候大着胆子一直盯着林南，林南也没有转头看自己的意思。过了几天林南气色好了很多也没有很咳嗽了，赵可稍微没有这么自责，但心里开始隐隐不安。
课间操后，李洁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叹了口气，林南也走趴在栏杆上，赵可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搭话。李洁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
“今天没有昨天冷啊。”李洁抠破了头皮就想出了这么一句让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接的话，顿时脸红到了脖子。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班的班长其实挺漂亮的。”林南瞟到了赵可站在门口，而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赵可听得清楚。
“恩？”李洁被问得一头雾水，“魏雅言？”
正在找话题的赵可感觉像被冰水泼了一身，身体的每个角落都僵硬得不像自己的，十几秒之后，她不受控制地抬脚就跑，跑出了教学楼往自己的住处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