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抹阳光终于退下去,章子涵盼到了下班。
夏天的晚上凉风乍起,下楼凉快的人很多,章子涵终于打听到印刷厂墙外两栋楼房之间的平房里有个孤身老太太丈夫姓伊。
章子涵下班后顾不上吃饭急匆匆地赶到那座隐蔽的平房。
停在门口的一辆120救护车在章子涵眼前呼啸而去,带走了章子涵唯一的希望。
章子涵每天赶来时见到的依旧是锈迹斑斑的铁锁头。
“真的没有什么希望了,该找的都找了,该问的都问了。李芙蓉说派出所的户口里根本就没有伊仁庆这个名。”章子涵心里无比懊恼地说。
章子涵在“是走是留”的犹犹豫豫中捱着日子。
下班后,章子涵把皮箱放在床上打开,东西里一半外一半地摆着,睹物思人,悲从心中起,章子涵的泪水滔滔地流淌着。
胃部一阵锥心的疼痛让泪痕斑斑的章子涵不得不下楼去买药。
“子涵,一起吃饭吧。”李芙蓉回来换衣服。
“子涵?你在吗?”李芙蓉试探着问。
“人呢?”李芙蓉走进章子涵的房间。
“这都摆着啥呀。咦,这不是金锁吗,和安庆的一模一样。章子涵难道真是表姐提到的那个人……”李芙蓉惊喜不已并迅速打电话。
“表姐,我看见你要找的那把金锁了。真就是我屋的那个人的。她不在。我不能拿,这是犯罪。为你的事我已经把北京的生意放下专门跑回来了,我不能再帮你了,你自己再想别的办法吧。我得赶紧走了,一会儿她回来了。”李芙蓉急匆匆离开。
章子涵在诊所打了一针,回来后把皮箱的东西胡乱装好。
“还有七天发工资,拿到钱后就离开了。万幻人生,也许那把金锁早已不复存在,妈妈,别再追究了,没有他,女儿的人生也许会更好。妈妈,请保佑女儿吧。”章子涵泄气地说。
章子涵定下自己要离开了,工作起来更加热情。
李芙蓉正在和章子涵对票据,房东突然打来电话。
“失窃了,失窃了,你们赶紧回来吧。”
“寝室被盗了,子涵,快走。丹丹,你照看一下。”李芙蓉和章子涵相继跑出去。
房东站在门外,防盗门大开着。
室内一片狼籍,李芙蓉和章子涵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惊叫着。
房东已经报了警。
警察在屋内进行勘查,然后让章子涵和李芙蓉进屋清点损失物品。
皮箱不见了,章子涵一阵眩晕摔倒在地上。额头被床沿磕了一条口子,鲜血从额头淌下来。
李芙蓉也惊喊着大衣兜里一千块钱没了。
警察伸手将章子涵扶到床上。
“别着急,事情已经发生了,清点一下丢失物品,然后到派出所做个笔录。你要相信我们的能力。”警察说。
“让他们收拾吧,我们撤了。”警察说。
装载全部家当的皮箱丢了,章子涵痴痴地坐在床上,额头上的血凝成了结。
“一了百了,这是注定的结果。我只是一个孤独的旅行者,好吧,好吧,我可以轻松上路了。”
“妈妈,你留给我的东西什么都没有了,想你的时候没有东西可看了。”
“舅舅,你送我的嫁妆钱没有了,爸爸的钱也不见了。”
“明天开了工资就离开了,为什么不晚一天?”
“走吧,走吧,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章子涵脑海空空的一片混乱。
章子涵简单地收拾收拾,背起剩下来的背包。
“芙蓉,你跟经理说一声把我的工资开了吧。我要回珠海了。今天就走。谢谢你的照顾。”章子涵说。
“这点钱能够到珠海吗?”李芙蓉说。
“背包里还有点现金,加上这个月的工资差不多就够了。”章子涵说。
“先不收拾了,走吧,我陪你到店里取钱。”李芙蓉说。
章子涵拿了钱之后,走进新区派出所。
“一对大红的缎子被面,一套八件的床上用品,一个小碎花棉被,一个五六克重的黄金戒指,一个前清皇贵妃用过的梳妆盒,一把黄金做的金锁,一沓十元的新钱,一个八万的定期工行折,一个五万的活期建行折。一个两万的建行卡,我个人的所有证件,几件衣服。”章子涵一一说出铭记在心的东西。
“装这么多?”警察疑问。
“我是孤儿,没有家。”章子涵轻声说。
“我说嘛。”警察释然。
章子涵把吴仙子的电话留在了派出所。
灰土色的树根下的落叶撒欢地打着旋儿,像一个个淘气的孩子顽皮地同母亲嬉戏,不舍离去的绿叶零星地挂在树丫,裸立在瑟瑟秋风中,惹引心中泛起阵阵怜惜,忧愁便注满了心房。
章子涵觉得自己就像开在杂草中的一株野花,花开花谢,自生自灭,从来不会引起任何的关注。
章子涵漫游在路上,茫无所从。
“机会掌握在你自己手里”一个大幅广告牌醒目地矗立在路边。
章子涵走进公用电话亭。
“浩男,我是子涵。”章子涵声音低沉着说。
“子涵,子涵,真的是你吗?你在哪儿?快告诉我你在哪儿?”丁浩男在电话那端急急地说。
“我在外地。”章子涵说。
“哪儿?”丁浩男再次急问。
“我——。”章子涵欲言又止。
“子涵,什么都别说,告诉我位置,我去接你。”丁浩男哀求说。
“我明天中午下火车。”章子涵轻声说。
“那好,明天我去接你,一定等我。”丁浩男嘱咐着。
章子涵走出电话亭,站在路边的站点等侯去火车站的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