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即使知道了这一次的出兵，是宇文CD和她的合谋，他却依旧，选择了独自面对。
命令所有司空暗卫不可动手，他只身迎上了暴怒的宇文CD。如果，胜了这大隋的不败战神，便自私一次，将她留在身边。如果，败了，便应了李靖最初的预言，放手，给她幸福……
这一次，如果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即使是结束，也要由自己结束。
却。
和宇文CD生死相博时，感受到了那熟悉的莲花气息。那白色的身影，犹如人世间的精灵般，不染丝毫尘埃……
她，来了。
若夕，答应你的承诺，即使赌上自己的性命，也绝不悔。
“杨玄感！”飘飞在空中，似乎，听到了，她在呼喊着他的名字，第一次，她在主动的喊他。急切的，担忧的，心痛的。
忘记了胸口的疼痛，心，瞬间，被幸福填满。
原来，幸福，可以如此简单，那些无谓的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即使，是她引他来此，又有什么关系……
那熟悉的明紫色身影，就这样，重重的摔落。无尽的落花中，如翩然坠落的惊鸿，扬起漫天血色的尘埃……
不要……
“杨玄感！”声嘶力竭的吼着，我快步冲向那坠落的身影，心，竟已忘了疼痛。
从不知道，绝望的时候，心会失去所有的知觉。
“嫦儿……”狭长的眼眸，心痛的声音，宇文CD。收剑回鞘，他飞身落到了我的身前，欲扬手替我撩开额前的碎发。
“你不要碰我！”冷漠开口，甚至不曾看他一眼，我从他的身边擦过。他心痛的视线追随着，却不愿回首，那双染满鲜血的手，好脏……
却，再没有勇气，前行。
杨玄感……
这，真的是十几日前仍旧见到过的男人吗？为何，他的脸色如此苍白？为何，他的丹凤眼不再明亮？为何，他熟悉的霸道不再……
他无力的瘫倒在血泊中，仿佛可以清晰的看到，生命，就这样，一点一滴由他的体内流逝。
为何。
“若夕……”迷离着视线看着我，他淡淡的看着我，唇角，竟有幸福的笑意张扬。
“玄感，我在这里，若夕在这里……”跪在他的身边，将他的身体抬起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我一次次的答应着他。拉起裙摆想要止住他胸前涓涓的鲜红，雪白的衣裙，瞬间，已被血红染透。
泪，已如雨下。手心，被他的鲜血灼的生疼。仿佛只要一瞬间的不在意，他便会从身边悄然溜走。
“这，似乎，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艰难的扬手替我擦拭着眼泪，他气喘吁吁的开口，丝毫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
以前，从未主动与他说过话，每一次，都是被迫，回答他的问题。
是不是，忽略了他太多。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反隋义军就是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的无理要求？”泪，止不住，坠落他的脸上，化开一圈圈血晕。
听到我的话，熟悉的淘气笑容，在他苍白的脸上绽放。一如，答应他尝试着爱他那一晚，简单纯粹的笑容。
“即使这只是你为了帮他除掉我的阴谋，我也决不后悔。因为，司空府你给的温暖，我真的，忘不掉……”他的视线，定定的凝在我的身上，却似乎，思绪已飘出很远，很远。
只是因为，我的那一句，愿意尝试。就可以这样，义务反顾，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吗？
你的爱，杨若夕，言晓诺，不配。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自私，要你帮我，甚至一次次利用你去忘记他……”为何，感觉语言是如此无力，面对他，竟只余最无力的，对不起。
他的额头，因剧痛有浓密的汗珠滑落。似是怕我担心，竭力隐忍着，不表现出分毫。可是，要我怎样，忽略你的伤痛……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第一次在大殿之上看到你落泪，我就曾发誓，今生，再也不要你落泪。却一次次，偏执的，伤了你。若夕，我死了，你就不要再恨了好不好，那样，你会很累的，我只想你快乐……”捂住了我的口，他轻轻摇了摇头，痛苦开口。
恨。真的，恨过。
可该恨的，真的是你吗？我有什么权利，去恨……
腹部，有隐隐的痛感侵袭着窒息的大脑。
我们的孩子。
“我不要你死，如果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们的孩子怎么办？你说过，你会照顾我们一生的，你不可以出尔反尔……”无声的落泪，已变为恸哭。为何，无情的忽略了你那么多的好……
如果，我们的孩子可以留下你，请你为了他不要这样放手离开，好不好？你就这样离开，我的快乐在哪里？
“不要哭，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努力的扬起唇角，他再一次开口，一口鲜红，呛到了我被血染透的长裙上。
“不要再说了，我带你去江都城找胡神医……”擦拭着他唇角的血迹，我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呼吸，已十分沉重，急剧的喘息着，左手紧紧的握上了我的手，仿佛想要将我刻进他的生命，蚀透骨髓。
“我终于明白，他说过的。爱一个人，是要给你你想要的，而不是给你我想给的。答应你的承诺，我怎么会轻易放弃……”他的声音，已如喃喃低语，气若游丝。
“真的很想，带走你所有的心痛，你所有的悲伤……”他扬起的右手，擦过我眉心那一点淡红色的胭脂泪，无力的坠落……
似乎，有点点温暖，沿着那滴泪，蔓延至心底。
他手心的温度，甚至，按在他伤口的手，竟在渐渐冰冷。可他唇角的幸福笑意，却越来越浓，再也化不开……
